肩膀上的枪伤已经不太会再牵起疼痛,行动都开始逐渐恢复最正常的样子,她刚挤好牙膏,一抬头,便看到柯轻滕神出鬼没地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她淡淡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仔细看了一会镜子里他的神qíng,忽而心领神会地勾了勾嘴角,“你担心我自己没法独立完成洗漱?”
他竟然不置可否。
“观察期之后,我都已经自己洗漱好几天了,”她将牙刷放进嘴里,“又不是第一天。”
“前几天你没有理会过我。”某人此刻说起话来,竟然能听出一丝很淡的幽怨的意味,“我自然就没法帮你。”
这两句话,让人又感动又无奈,她忍不住失笑,想着前两天他真的是被自己折磨得够呛,边欣赏他冷峻的黑脸,边含糊不清地说,“柯轻滕……从昨晚之后,我就发现,你越来越ròu麻了……”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两人推心置腹的谈话里,他真的对她说了很多,她发誓,她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可以一下子开口说这么多话。
“如果要说以前,你在所有人心里的形象,肯定是男神,遥不可及的星辰,”她漱口完,清洗杯子和牙刷,慢悠悠地对他说,“估计现在,就是下了神坛的男神了。”
“接地气?”他突然冷不丁地开口说了三个字。
“什么?”她将杯子放好,转过头看他。
柯轻滕没有答话,却先取了一旁挂着的毛巾,走到她身边,用热水打湿拧gān后,轻轻覆上她的脸颊,“今天早上,我无意间听到郑饮对郑庭用这三个字形容我。”
他的声音又冷、又有一丝掩不住的别扭,她享受着他的擦脸服务,心里觉得他可真不是一般的傲娇,应该改名为傲娇男神才对,“接地气啊……”
“嗯,”他帮她擦gān净脸,又重新洗毛巾,继续冷冰冰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生活化,让人感到有真实和温暖的共鸣。”她站在水池边看着他、向他解释,话语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调侃,“总而言之,就是赞扬你。”
郑氏兄妹可真不愧是跟了他十年的人,用一个词都能用得那么jīng准,甚至把他都给弄迷糊了。
柯轻滕听罢、点了点头,关上水龙头,挂好毛巾后,突然轻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让她离开。
“ròu麻是陈渊衫的代名词,我只是跟着他,学了点jīng髓,就变成了接地气。”他边说着,边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是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浴室的灯光很亮,他的眼睛同样也很亮,漂亮得简直引人犯罪。
伤病初愈,心结打开,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近过他了。
而显然,他也发现了,此时边望着她,一只手已经沿着她的腰际,慢慢往上滑。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发紧,某些感官也被渐渐唤醒。
她知道,某人是在用实际行动回应她刚刚的调侃……
刚想用自己身体还没复原来搪塞躲过,就听到了浴室门口传来两声不怀好意的咳嗽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两位,”只见陈渊衫靠在浴室门边,俊朗的脸庞上含着淡淡的笑,“你们洗漱洗了将近半个小时、都足够吃一顿早饭了,鉴于我和我老婆没有吃早饭就赶过来,我们不介意把你们的那份先吃了。”
“想得美。”柯轻滕对别人可没有任何的好脸色,此时回拢起漠然的神色,揽住尹碧玠的肩膀往浴室外走,“吃了我也让你吐出来。”
回到室内,柯轻滕先让尹碧玠躺上chuáng,然后熟练地架起chuáng板,再把她的枕头位置调整了一下、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最后把饭盒拿到chuáng板上、轻轻打开。
如果不是她先一步拿过勺子,她都怀疑他会亲手喂她吃早饭了。
“啧啧,”陈渊衫搂着严沁萱,坐在沙发上围观了全过程,忍不住出声感叹,“我真想打电话给封卓伦,告诉他,什么才叫真正的妻奴。”
“不是你么?”柯轻滕在病chuáng边坐下,开始用自己的那份早餐。
“不不不……”陈渊衫连连摇头,“怎么能和你比。”
“我建议谁都不用谦虚。”严沁萱笑着提议,“不如到年末聚会时,放着一起比一比?”
“不用比,”尹碧玠边吃着早饭,边面无表qíng地打断,“比ròu麻煽qíng,柯轻滕比不过陈渊衫;比调|教萝莉,柯轻滕比不过单景川;比耍贱明骚,柯轻滕比不过封卓伦,当然单景川堂妹的男人我还没见过,不过无论如何,柯轻滕是不会去竞争那个称号的。”
“是,不用竞争,我大方让贤。”柯轻滕同样面无表qíng地补充。
这两人一席用贬衬托褒的高明对话,几乎让陈渊衫和严沁萱都听呆了,他们沉默很久,才站了起来,表示要离开这间病房。
当柯氏夫妇联合起来,他们找上门探视,不就是来找死的么……
…
等陈渊衫他们走后不久,郑饮走进了病房。
“碧玠姐,”郑饮走到chuáng边,望着她,眼睛笑得弯弯的,“柯先生和我哥还有亚瑟有事要谈,在门外。”
“嗯。”她点头,示意郑饮在chuáng边坐下。
郑饮坐下来,便趴在她的手臂边,目露欣慰,“看到你jīng神变好了,我很高兴。”
有些人,天生就是如小太阳一般的个体,能够一直给身边人带来温暖的感觉,郑饮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孩子。
她靠在枕上,略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郑饮的头发。
“碧玠姐,你想不想知道那天在索马里海滩发生的qíng况?”郑饮这时突然出声,问她。
“好。”尹碧玠其实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游轮上看到郑庭郑饮被绑着押送进来的模样,只要一想到,便会觉得十分后怕,可是因为担心郑饮心里有yīn影,便一直没有问。
“那天在谈判桌上,柯先生最终把石油资源名单卖给了哈萨克斯坦那边的势力,我和哥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一场做给戴尔的戏,所以后来柯先生去找你之后、我们被戴尔还有他带进来的联邦特工围剿的时候,真的一瞬间毫无准备、束手无策。”
郑饮一字一句地叙述着,可神qíng里却透露着些哀伤,“因为我们在海滩的防御线非常稳固,从没想过会有叛徒的里应外合,那天那边的人手死去了将近三分之二,是我跟着柯先生那么多年来,遭受的唯一一次坐以待毙的惨败,我亲眼看到那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血流成河……”
她仔细听着,能够想象到当时的那种场景,更能想象跟着柯轻滕那么多年从未尝过失败的郑氏兄妹,被危险劈头盖脸地席卷时那种jīng神上的打击和压抑。
“后来我知道,虽然柯先生已经对戴尔起了疑心,可终究还是因为多年的友qíng没有防备其全部、给了戴尔有机可乘,所以我和哥不怪柯先生没有事先告诉我们。”郑饮摇了摇头,“连我都没有想到,戴尔也会背叛,可能终究因为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永远无法建立牢不可破的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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