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有怎么样呢?按照人生的惯例预测,特别年轻的爱qíng总是出现阻碍,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其实很多东西都不像人类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固,尤其是爱。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回卧室之前,再次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叫上唐熙一起。”
许至君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她就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将他所有想说的话,想表达的qíng绪,全都挡在了那扇薄薄的门外。
周末的时候,无论是餐厅还是休闲场所,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人就是人。
许至君停好车后满头大汗地坐下来感叹道:“幸好我订了位子,要不然这么热的天,在外面等,会死人的!”
陈阿姨用叉子轻轻地敲了一下他面前的瓷盘,皱着眉头说:“我真不懂你们这代人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是死啊死的,少说点不吉利的话!”
许至君无奈地挑了挑眉头,唐熙顺势把话题转开了:“阿姨,我们点东西吃吧。”
自从许至君和唐熙在一起后,陈阿姨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也越发真心喜欢这个举止得体、优雅恬静的女孩子了。
真是需要对比,每当看到唐熙,陈阿姨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拿她跟程落薰比,无论怎么比唐熙都甩程落薰一大截。
她知道许至君并没有完全投入到这场感qíng中,但是没关系,时间会让他明白,所有人最终都只会跟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在一起,爱qíng这回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点好餐之后,许至君一抬头,顷刻之间,他脑袋“嗡”地不能运作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罗素然抱着浅浅,和宋远一起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罗素然也一脸惨白地注视着他,她怀里的浅浅一脸天真沉静,无所畏惧地面对着这个广阔而惨烈的世界。
不太记得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尽管紧闭着车窗,我还是明显的感觉温度下降了不少。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尘和阿亮两人也睡得跟猪一样,只有陆知遥戴着耳机,目光清亮凛冽得如同盘旋在苍穹的雄鹰。
我说话的时候有点颤抖:“好冷啊。”
他把我那件艳红的冲锋衣扔给我,面无表qíng地说:“你看看外面。”
我擦掉蒙在车窗上的雾气和灰尘,这才看见,外面居然是巍峨的雪山!而我们的车,正行驶在两座雪山之间的山路上。
在炎炎盛夏,我居然看到了如此壮阔的qíng景,很久之后想起来,我仍然觉得这一生因为有过这样短暂的片刻而加重了生命本身的分量。
雪山上有一些积雪在融化,远远看去,像一个不怎么端正的汉字。
我转过头去叫陆知遥取下耳机:“你看,那面山上,像不像写着一个‘等’字?”
他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嘴角挑起一点点笑:“师傅,停一下车,让她拍张照。”
我透过长焦镜头将那副画面真实而完整地记录了下来,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那些热爱摄影的人,原来影像是比文字更具体的记录方式,它既可以结合文字相辅相成,又可以脱离文字独自存在。
但更让我觉得意外的是,陆知遥竟然会在这种琐事上làng费时间,我本以为他会嘲笑我矫qíng呢。
我对他的某些误解,直到我们再度重逢才能一一澄清。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他对我说:“你总能注意到被很多人忽略的细节,那是因为你有着极为丰富的内心世界。”
当晚九点多的时候我们才抵达日喀则,在一家西安人开的ròu夹馍店里吃晚饭的时候,我的脑袋里还回想着那个“等”字。
它被我看到,是否带着某种尚未言明的指引?
等什么呢?
我在等什么呢?
等待曾经让我悲伤痛苦的事qíng,裹着糖衣,再度来临吗?
第五章 星星隐痛
[1]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忧伤浸透了每一张脸。
自从那天在餐厅里偶遇许至君,有一段时间里,罗素然总变得心神不宁。
虽然当时她和许至君jiāo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双方都表现得飞车淡定自然,但是那顿饭,她还是吃得非常不舒服,如鲠在喉。
站在她身边的宋远当时也看到了这一幕,可是他的目光重点却越过了许至君,落在那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身上。从她跟许至君的母亲亲昵程度来看,再傻的人也应该能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结账之后许至君挽着他妈妈,特意从另一边的门出去了,罗素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他好像往浅浅的脸上探寻了一会儿,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儿异样的神色,上车后就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熙也没看出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儿发抖。
他们走后,罗素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宋远看得出来,她内心并非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等浅浅长大之后,懂事了,如果问起自己的身世,要怎么跟她解释呢?
那段时间里,罗素然每天晚上看着浅浅不知忧愁的笑脸,总会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前这个念头偶尔也会像火花一样在罗素然的脑袋里突然炸响,一闪而过,可是她统统选择了回避。在她孕育着新生命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意识都被身为人母的天xing所cao控,根本不觉得那些问题将来会成为搅乱她的生活的不安因素。
浅浅,妈妈将来要怎么对你说起这些呢?她掖好被子,伤心地想。
她还没从忧愁中走出来,紧接着又发生了另外一件让她棘手又头痛的事。
除了浅浅,宋远是她在世界上最亲的人,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沉还要故意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她就觉得揪心地疼。
给李珊珊打电话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她并不是想cha手他们之间的事,只是起一个桥梁的作用,让他们两人尽快把僵局打破。
可是电话那端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而且分明是上了年纪的样子:“姗姗去洗手间了。”
一秒钟的犹疑过后,她还是问了一个不那么礼貌的问题:“先生,你是哪位?”
对方也不是善类:“我是谁……没有必要跟你说吧?”
那一瞬间,罗素然的脑袋“嗡”的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那天晚上宋远回来后,洗完澡,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过了两分钟,他才注意到罗素然有点儿不对劲:“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一声“姐”把罗素然从失神中叫醒,她茫然地盯着宋远有些担忧的脸,过了两三秒钟,才起身假装jīng神不好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没事,我就是有点儿累,先去睡了。”
她的脚迈进卧室之前,宋远喊了一声:“姐,你要是不舒服要去医院啊。”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不知怎么的,弄得她有点儿鼻酸,她回头冲宋远笑了笑:“放心吧,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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