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仁波齐是苯教的发源地。”我听见陆知遥这么说。
我站在他身边,心里涌动着温柔的cháo汐,为了此qíng此景,为了此刻他和我在一起。
他像感应到似的,转过来看着我。
是我先别开了目光,我害怕再多一秒,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我受不了他觉得我不懂事,我受不了被他当作一个麻烦的存在,这种怯怯的感觉,我根本无法说出来。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是明白的。
我想起在拉萨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个真诚而热切的拥抱,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那些亲密都烟消云散了。
对如何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如何温柔的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qíng感,我始终不得章法。
周围的温度渐渐地越来越低,我们身后,是在高楼耸立的城市里,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广袤天地和壮阔夕阳。
火烧云染红天际,生命好像都燃烧起来了。
投宿在霍尔的那天晚上,陆知遥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我满腹委屈地扒着酸菜炒饭,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他毫无表qíng的脸。
难道我今天那句话真的挑战到他的权威了吗?真的让他在大家面前下不了台吗?
我有点儿想抱歉,可是那么简短的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蹲在破旧的民宅门口,我一边抽烟一边偷偷摸摸地掉眼泪,忽然身后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真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是他。
可是一尘的声音迅速打破了我的幻想:“你哭什么?
“我哪儿哭了,神经病。”
说完这句话我把烟头狠狠地掐灭在土里,推开门进屋往只有在九十年代初才见得到的大花被子里一钻,衣服都懒得脱,倒头就睡。
黑暗里陆知遥的声音那么清晰:“都快睡,明天早起去玛旁雍错拍黑颈鹤。”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表,心里愤愤地想:拍你的头!
在某个清静的咖啡馆里,罗素然和李珊珊一人要了一杯曼特宁,在这之后,静默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珊珊穿了一条藕荷色的雪纺裙,两条纤细的手臂bào露在微微cháo湿的空气中。罗素然看见她的第一秒心里就不由得感叹,到底还是美女,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穿的这么好看。
这样可不行,罗素然心里暗自焦急,自己可不是特意出来闻咖啡香的,虽然这场对话可能会不那么愉快但必须进行。
她深吸一口气,很迂回地开口了:“珊珊,你最近还好吗?”
也许是觉得罗素然的问题问得有点儿虚伪,李珊珊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充满讥诮意味的笑容:“素然姐,你觉得呢?
他们关系最融洽的那段时间里,李珊珊一直是跟着宋远叫姐姐的,这一声“素然姐”很明显是要把原本很亲密的关系撇开,罗素然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珊珊,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
李珊珊拿着勺子轻轻地搅拌着咖啡,没吭声。
“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顿了顿,罗素然决定直接说:“很久以前,我知道小远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生气很生气,放下了他的面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那是我这一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夜晚,为了你,他反驳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珊珊’,这句话可能他不记得了,可是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往不了。”
提起宋远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罗素然还是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李珊珊默默地低下头,没打算反驳也没打算安慰她。
叹了口气之后,罗素然终于说到了重点:“珊珊,我并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小远不好,可是你们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得根本就不知道现实生活有多残酷···”
“你就是说我不好!”李珊珊抬起头来,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不顾礼貌的打断了她。
罗素然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李珊珊,一时之间,她原本准备好的话全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珊珊什么都懒得管了,她顺着罗素然的话说下去:“素然姐,我知道你今晚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人,你知道他爱你,可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爱了。还有些人,你知道他爱你,可是你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对吗?你想告诉我,我跟宋远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你的直觉就是对的,他不应该跟我在一起,对吗?”
她的语速非常快,就好像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酝酿了很久似的,就好像说得快一点,难过就会减轻一点。
“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你一定跟宋远一样,认为我又出去……乱搞了,是吧?我知道,他就是这样想我的,你也一样。你说,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可是你看看,我们到底谁付出的代价比较大?”
罗素然被她抢白得哑口无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珊珊已经起身跑出去了。
过了一分钟,她又跑回来,哭得一脸稀里哗啦地对罗素然说:“除非宋远自己来找我,那不管他要怎么样我都接受,但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还有,麻烦你转告他,我从跟他在一起开始,就没有再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忧伤浸透了每一张脸。
[2]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冷。
当他听到“你愿不愿意跟唐熙先订婚”这个建议时,许至君起码有半分钟的时间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当他经过反复确定,知道他妈妈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他简直有一张拂袖而去的冲动: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他妈妈的脸色总泛着一种苍白的光泽,一定是她身体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他的人生要做出这么颠覆xing的改变。
订婚?才认识多久?才在一起多久?居然扯到订婚?
妈妈看出许至君在竭力压制满腔的怒火,尽管她也觉得有些仓促,有些专制,但她仍要硬着心肠往下说:“我委婉地跟唐熙提起过,她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估计不会反对,你怎么想?”
这是许至君成年之后第一次这样公然地顶撞自己的母亲,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克制自己:“妈,这件事你不要再提第二次了,我不同意,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你也别想方设法地bī我了,真bī得我受不了了,我就搬出去住!”
妈妈知道他所谓的搬出去就是搬到程落薰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那套公寓去,想到这里,她也有点儿慌了,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有点儿冒险,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她才勉qiáng地笑着说:“小君,用不着跟妈妈这样讲话吧,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叛逆,这么没礼貌了?”
话都说开了,许至君也不想再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妈,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认识落薰之后就没以前那么听话了,所以你拼命地撮合我和唐熙,也不管我心里到底怎么想。我也知道,你以前就觉得落薰跟我不相配,但是我太喜欢她了,所以你也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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