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情深乱了流年_衣露申【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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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何继做完了审计报告的其中一个部分,正准备起来重新倒杯咖啡,才发现简宁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顿住了,站在那,就那么看着她的睡颜,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其实她真的已经不年轻了,白天还好,但现在即使是闭着眼睛,都看得见眼眶下面有着一圈浅浅的yīn影,皱着眉头,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样子,头枕在胳膊上,有几丝头发落在了电脑键盘上,就这样散开,这样看上去竟显得有些俏皮。他以为这样的形容词是不应该用在简宁身上的,她的气质很gān净,有种内敛到低调的那种贵气,这种贵气更像是先天不愁富贵的人才会有的那种气场,不像他,后天再怎么努力,外界如何夸赞他是钻石王老五商界jīng英,他都很清楚地明白自己骨子里那股迫切想要成功的野心和yù望是无法拥有这种宠rǔ不惊的气质的,至少不是现在。其实贵气两个字用在他所了解的简宁身上也有一种违和感,虽然他长期跟数字打jiāo道,但是看人看事却有种异于常人的敏锐和jīng准。他见过跟简宁类似出身的女孩,却是温婉有余,大气不足,也见过所谓的富家千金,豪门丽人,足够凛冽,但却太过耀眼。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可是简宁却不同,她真真担得起那个“瑷”字,不在乎被蒙尘,甘于平庸,乐于流俗,却又隐隐泛着光泽,对于何继而言,这更像是一次“捡漏儿”,因为大多数人不懂得她的好,所以这份欣赏更加来得珍贵和窃喜。

  第五章 所求的不过只是爱你的资格(6)

  他珍惜这样的时光,像是一壶好茶,总要在三泡之后才能觉出真味。前味是苦的,渐渐才能品出甘,真正的好茶余味的那股悠长已不是简单的五味所能形容。是人生,是苦旅,也是天赐,更是挑战。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拿来一chuáng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做完了这些又觉得不满,生怕她一夜醒来腰酸背疼,但叫醒了她,这静瑟的梦就会醒来。她会果断地离开,或者选择继续工作,前者是他不愿的,后者他又不忍。就这么吧,能多看一秒就算一秒,哪怕一个睡着,一个醒着,但至少此刻是在一起的。

  简宁睡醒的时候,天已经略微有点发亮了,她动了动枕得麻木的胳膊,睁开眼一看时间居然就已经六点了,她有点心慌,转头去看何继,发现那桌上已经没人了。电脑已经关了,就连书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都收拾好了。她猛地站起身,才发现两条腿因为坐着的缘故都麻了,坐在那静静地等着那阵又痛又麻的感觉过去,直到双腿感觉正常了,她关上电脑走出书房,发现厨房里还亮着灯。

  何继走出来,一脸自然,“醒了?洗手间在楼上。柜子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

  她有点尴尬,匆匆走上楼去洗漱。

  等到她收拾好下楼,何继已经把早餐做好了,虽然是很简单的烤土司和牛奶。

  “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没关系,我也刚刚做完。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电脑里那份资料拿过来用了,电脑也帮你关了。”

  “你都弄完了?一个晚上?”简宁有点吃惊。

  “恩,都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完善几个数据,不过都很简单,周一就可以jiāo货了。”何继虽然说的低调但是不可否认,他其实很享受简宁语气里的惊讶所表达出来的对他工作能力的肯定。

  “真了不起。”简宁喝了口牛奶,真佩服这些彻夜没睡还这么神采奕奕的人,为什么同样是熬了一个通宵,她只觉得头痛yù裂,神形俱灭,别人却压根什么事儿都没的,立马跑个五千米都没问题?

  何继哪里知道简宁这句“了不起”是啥意思,他当下只觉得虚荣心快要爆棚,更加觉得自己通宵赶出的那份报告简直是完美。

  “你先去休息吧,我回去了。”简宁没什么胃口,喝完了一杯牛奶觉得那么难受了,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

  “我送你。”

  “不用了,你一夜没睡,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都麻烦你一夜了。”何继有点语带双关的意思,语气就稍微带出了那么点暧昧。

  简宁本来就没休息好,也懒得跟他打机锋,打开门就准备自己走了,“真的不用,你好好休息吧,周一见。”

  何继看她跑得被兔子还快,好像背后有人在追似的,也不好意思太坚持,好像刚才有点cao之过急了?

  简宁打了车,刚走到小区门口,对面停着的那辆香槟色奔驰的车门就开了。

  霍别然穿着一身皱得不行的西装,样子憔悴又láng狈,径直朝她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自己的车走去。

  “你gān什么?放手!”简宁吓了一跳,但从胳膊处传来的痛感告诉她此时的霍别然qíng绪非常不对劲。不对劲到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挣扎。

  她被推进副驾驶,他转身上车落锁,这才看着她,视线像是要吃人似的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简宁一进来就被呛人的烟味弄得快要窒息,这人到底抽了多少烟?车里都快要燃起来了。gān裂的嘴皮,充满了血丝的眼睛,还有那要吃人的眼神,简宁揉了揉刚才被拉痛的胳膊,一声不响地回应着他的对视。

  “去哪儿了?”霍别然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很快他又补了一句,“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关我什么事,我只问你,这一夜你去哪儿了。”

  这几年霍别然商海沉浮,正所谓居其位养其气,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更何况他整夜未眠,一晚上就守着这小区大门,心里山洪海啸,如今车厢里更是气压低得吓死人,一副山雨yù来的样子。

  “抓jian吗?你有什么资格?”只是凡事总有例外,霍别然可以对着任何人狠戾,但是简宁例外。她从来就不吃他那一套,不管他变得再成熟稳重,再成功都是枉然。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就让他聚集了一个晚上的怒火变得无的放矢。

  “我有话跟你说。”他清了清嗓子,却发现昨天晚上准备的那一番话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全然派不上用场。

  “我不认为我跟你还有什么话说。”简宁很快就接了一句,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开门,我要回家。”

  “你老是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点什么。”霍别然憋了一晚上的火气,他一对上简宁就全然无招,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岁月,怀揣着善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全都是挑衅。口气里的痞子劲儿遮都遮不住,男人也怕受伤,所以总是慌张地披上伪装。

  简宁看着他,不怒反笑,又一本正经地问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慎重,“霍别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我们就只是同学,老乡。如果说你非要说我们之间有点什么,也不过只是五年前你把我qiángjian了,你还指望我对你有点什么?要我告你吗?这才过了五年,应该还没过诉讼时限。”

  霍别然浑身的力气都丧失了,带着点不可置信看着简宁,这一句话足以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他颓然地倒在椅背上,手按下了开锁键,“你走吧。”

  简宁像躲避瘟疫一样地下了车,霍别然看着她飞快逃离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他所求的不过只是爱人的资格,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失去了。

  简宁刚走出霍别然的视线,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那把利刃刺伤了对方的同时,也让自己鲜血淋淋。原来自己心里的怨毒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刻得多。她自以为的心静如水,她自以为的不悲不喜,在见到了霍别然之后统统土崩瓦解。她只能筑起高高的城墙,竖起锋利的倒刺,只是因为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第六章 颠覆不过一线(1)

  简宁一路跌跌撞撞,神qíng恍惚,凭着一股惯xing走进电梯,然后拿出钥匙开门,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门是被反锁的,一直到比平常多转了两圈,铁门才应声而开。她刚一进门,就被玄关处那双高跟鞋震住了。那不是她的鞋子。

  此时不过只是早晨7点过,天光微亮,但因为是周末,所以周围死寂一片,简宁就那么站在玄关处,看着那双鞋子,一动不动。

  半晌,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走到门外,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直到传来轻微的碰撞声,门关了。简宁这才转过身,大步朝电梯处走去,她不停按着向下的按键,像一个神经质的病人。

  她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随便去哪里,不管到哪里,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对的,不能让所有人看见,不能,不能,她必须要走,但是走到哪里去呢?小区里还是那么安静,偶尔有几个老人在亭子里打着太极,她像一个猛然闯入异次元空间的异类,从未觉得这个住了三年的小区如此陌生。

  霍别然还坐在车里,刚才简宁那句重击让他久久没有回神,刚从方向盘抬起头来,死命地搓了搓脸,就从指fèng里看见简宁从小区里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笔直就朝大路上走。他完全是下意识地就冲了出去,大喊了一声,“简宁!”

  简宁像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往前走,不是人行横道,也不是红灯,她就这么笔直横穿小区门口这条八车道的马路,霍别然被吓了一跳,一路飞跑地冲过去,冲到马路中央才伸手拉住她,耳边全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因为是主gān道,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即使不是高峰期也不少,霍别然心都要快跳出来了,一阵阵地后怕,忍不住朝简宁吼了一声,“你疯了啊!”

  简宁被他死死拉住胳膊,她木木地回过头看了霍别然一眼。霍别然就看见一张满是泪水的苍白到吓死人的脸。

  “你怎么了?”

  她其实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耳朵里嗡嗡一片,只是看了他一眼,她喊了一声“霍别然”,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霍别然当下心里咯噔一声,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简宁,连忙把她拥在怀里,半拖半拽地穿过车流拖回到了马路边,现在的简宁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ròu。霍别然也顾不得自己了,qiáng打起jīng神,把简宁安置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一路朝南驶去。

  一路上,霍别然时不时就要看一眼简宁,越看越心惊。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看见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跟不要钱的珠子似的,嘴角咬得死劲,嘴唇发乌,脸色惨白。他扯了纸巾递给她,她下意识地接过来,手却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霍别然不忍再看,踩了一脚油门,希望车能再快点。好在路上都不堵,他把车停在停车场,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安全带,低下头把她抱在了身上。他以为她会拒绝,可没有顺从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小孩,他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了句,“乖,没事了,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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