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就这样也就算了,但隔三差五的还他能遇上一些不痛不痒的麻烦,不是某个什么街道办说他的某个项目浮尘超标,就是他要参加的某个会展活动的展位被人抢了,这些jī毛蒜皮的事qíng原本也没引起他的注意,一直到他接到上面的人的电话说是他被举报了,说是涉嫌贿赂政府官员,说得有板有眼,他才把所有的事qíng联系到一起,敢qíng是杜益民狗急跳墙了。
也是他疏忽,之前因为他不好过,所以也不想让杜益民好过,黑了杜益民一道,但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重心都忙着简宁的事了,他都忘了这事的后续。按他以前做事的风格,他黑了人做了局让人钻了套子,还能处理得让人说不出话来,压根就找不出自己半点错处。但因为他疏忽了,而邱志又因为他心都不在公司的事上,忙得是焦头烂额,也忘了要去收场,才让杜益民在被yīn了之后,抽丝剥茧地理清楚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了,找到了他这个正主儿。但即使是这样,霍别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杜益民的能量也就是如此了,他充其量就是个虱子,霍别然根繁叶茂,十个杜益民都不够看的。但是霍别然忘了,如果简宁知道了会怎样。
第十五章 谁的浮生乱了流年(2)
这天他回到家,没有闻到往日的饭香,他还朝着客厅喊了一句,“宁宁,我回来啦!”
简宁从书房里出来,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换鞋,脱外套,把车钥匙忘盘子里一扔,走到茶几上喝了一口水,然后朝她走过来,嬉皮笑脸的一脸无赖样,简宁在心底叹气:她到底要多幼稚才会认为这个男人还是当初那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呢?他到底背着她gān了多少事?
简宁伸出手,挡住了他的拥抱,冷冷地指了指沙发,“去那,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gān嘛呀?谁给你气受了?池乔那家伙又跟你唠叨些什么了?”
“坐不坐?”
“坐,坐,我坐着,你发落吧!”霍别然只得放开手去沙发上坐好,像个听训的孩子一样,还刻意把手背在身后,“简老师,是不是回答完问题就可以吃饭了?”
简宁要是手上有根鞭子她真的想抽他几鞭。
“我问你答,只许回答是还是不是,不能解释。”
“是。”
“当初你是故意接触杜益民的?”
霍别然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但看着简宁冷静到完全看不出qíng绪的神色,又不敢赌。只得硬着头皮答了一句,“是。”
“因为我?”
“是。”
“他有段时间先后在家里藏了几十万的现金,这事儿跟你有关?”
霍别然暗叫一声不好,他此刻真想把杜益民活剐了,真**是个蠢货。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问他收的这些钱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
“你还带去他嫖jì?”
“他告诉你的?”霍别然快被问出火了。
“是还是不是?”
“是!”霍别然跌坐在沙发上,问答得有气无力。
“你很早就知道那天我在家里发现的那个女人是谁,对不对?”
“好了,别问了。”霍别然走上去想抱着简宁,被简宁一手推开,“我都说,我坦白行不行?”
“你离我远点。”
“你为了那样一个人渣你叫我离你远点?”
“他怎么变**渣的?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他这样跟你说的?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信了?他无辜?他无辜就不应该经受不住诱惑!他哪怕做事有点谱儿,就不可能上我的套!他无辜?他就不该上赶着让我帮他买官做!他为了一个区区局长的位置,就能把自己给卖了,更会眼都不眨地把自己老婆卖了!你为着这样一个人跟我发火?我做什么了?我做的还不是为了你!”
“霍别然,你从来就不知道我真正介意的是什么,每一次。”简宁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霍别然哑然,他能够感到这句话之后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可阻挡地破碎了。她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就可以了,但是他又一次让她回到原地。
“宁宁!”
简宁转身就上了楼,走了几步她顿住,“霍别然,杜益民让我转告你,你真的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为了我,你当初只需要明码实价开出100万,他就可以拿钱跟我离婚。哦,对了,我也顺便告诉你,其实我连100万都值不了,你只需要帮我出了给我妈治病的钱,我就可以把自己卖给你,这样不是挺省事的?”
“简宁!你住口!”霍别然都要疯了,可是简宁只是顿了顿,又头也不回地上楼了。砰的关门声,霍别然颓然坐倒在地上,难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是他倾尽所有都暖不了她的心?她真的以为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不会疼不会受伤还是她早就吃死了他所以可以这样随意的拿捏,一句话可以让他上升天堂,一句话就能让让他飞升地狱。他回想起自己做的所有事qíng,是若gān个昼夜的求之不得,是若gān个昼夜的如履薄冰,也是若gān个昼夜的辗转反侧,更是若gān个昼夜的寤寐思服,他把自己放得那么低,恨不得像一个跪三千个长头求佛回眸的朝圣者,他以一个赎罪的心态在爱着她,卑微而又维诺。他心甘qíng愿地等着她的心回暖,用无比的耐心去fèng制这件易碎的瓷器,可是,还是只能这样么?你付出万分,她竟不能回报你一分,她但凡有一份的信任就不会居高临下的用一种拷问的姿态对他,她但凡有一分的将心比心,她就断然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他,霍别然什么时候已经堕落到用钱来买感qíng?
当夜,两人无话。一个人在楼上,一个人在楼下。竟这样开始了冷战。她依旧做着平常做的那些事qíng,但他看在眼里却处处扎心,想着这些不过只是用钱买来的,只觉得可笑又可悲,再也没有任何心qíng。他不再回家吃晚饭,但却又怕她再次消失,总得在深更半夜还是回到这里,只是为了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这里。
“你说你们俩又是何必呢?”池乔剥着松子儿,看着简宁面上冷静实则憔悴的样子,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好好的日子总要越过越拧巴。
简宁没有说话,没有试图解释,也没有试图通过池乔去传达任何信息。她只是闭口不谈这个话题。她像一个蚌,倘若之前她已经开了一条小fèng,那么现在的她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壳,密不透风。
她说的,霍别然永远都不会明白,因为他永远不都会知道自己真正介意的是什么,从前是,现在还是。她终究还是不该相信。她要如何能相信呢?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象,这样一双翻云覆雨手让她的生活偏离了轨道,混乱了浮生,在居高临下的高处一手导演着这一切,我为鱼ròu,他为刀俎。那那些差点让她丢盔弃甲的qíng深如许呢?又是否是他心血来cháo的戏码?她悲哀于人xing,悲哀于自己的懦弱,悲哀于那一步步的迫不得已。他就像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她蹦腾,看着她画地为牢,在她自以为是的平静之下,他早已dòng悉内里的波涛暗涌。她仅存的尊严,她过去三年婚姻生活里磨光了所有而仅存的尊严,终于被他这双幕后的黑手一朝撕下,她终于不着片缕。
第十五章 谁的浮生乱了流年(3)
他不懂她在想什么,不过只是因为他的爱更像是一种赐予,一种qiáng制,因为他永远都做不到将心比心。可她终其一生,所求的也不过只是这四个字。
因为将心比心,是谓佛心。是慈悲,是放下,是宽恕,是怜悯,是大爱,是无怖无碍。他做不到,所以有惧有憎,有误会有伤害,所以他才会高喊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从不是这个你要的到底是什么,这一切又是不是她想要的。他那么无辜,无辜到可憎,无辜到可恨。
“哎,听我一句劝,很多事qíng你想不通的时候往那放一放,日子久了回头去看当初再大的事搁现在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什么叫小事?第一,能用钱解决的事,第二,不危及到生命的事,第三,跟重要的人无关的事。”池乔正掰着指头在那掰扯,结果还没等她说话,电话响了。
简宁示意她先接电话。
“喂,我不说了我等会就回去么?”池乔一看是覃珏宇打来的还以为是催她回家呢,结果简宁就看着她拿着电话脸色渐渐发白了,然后双眼看着她,惊惶不定。
“怎么了?”
“宁宁,霍别然出事了。”池乔挂了电话,直愣愣地看着她。
等到覃珏宇把池乔跟简宁都接到医院的时候,简宁一下车就径直往急诊部冲去,她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都多吓人,掐着池乔的胳膊了像是患了重听一样问她:“什么?”
幸好覃珏宇是快要走到他们家才打的电话,一进门接着这两人就上车直奔医院了,霍别然出事发生得太突然,覃珏宇也是因为平时跟他有生意往来这一出事邱志第一个联系的就是他,否则消息还那么快。他这一路也是给吓的,车里坐着一个关心则乱的孕妇,他什么事都还不清楚呢,池乔问了也白搭,另外一个跟鬼魂儿似的,一声不吭,但这更吓人。可不,车刚一停稳,简宁就窜出去了,拉都拉不住。
简宁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她觉得走廊很长很长她用尽力气都跑不到尽头,她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不断被重复播放的慢镜头,她就是被这样的梦魇给缠住了,她在这条充斥着消毒水的走廊上奔跑着,前方她看得见手术室的灯,但是无论她怎么奔跑她就是到不了尽头,等到她好不容易跑到了,但灯熄了,医生走出来了,护士也出来了,然后那个蒙着白布的人也被推了出来。她不相信,又倒回去,她说重来一次,这一次我可以赶在灯灭之前跑到,灯亮着人就还在。然后她又开始跑,使劲地奔跑,她觉得自己的肺快要被这消毒水一样的空气刺痛了,她听得见那嘭嘭嘭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但是她就是没办法在灯灭之前赶到。她喊着爸爸,她喊着妈妈,她喊着霍别然,霍别然,但是没有用,他们都听不到了。
“宁宁,宁宁,覃珏宇快扶着她,她不行了。”池乔真是被简宁那样子给吓住了,苍白得像个鬼,声音都没有,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掉,然后整个人都在颤抖,是那种人眼都能看得见的瑟瑟发抖。
邱志在急诊部门口打电话刚好就看见他们,池乔虽然是孕妇,但好在头脑清楚,直接就找上去,“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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