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到底是过来人,一下就明白了,连连点头:“当然可以,你就写点啥在节目里播出就好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只要自己尽了心就OK。”
我突然哽咽:“谢谢你,阿庆姐。”
晚上八点半,节目准时开始,耿墨池大约已经在飞机上了。我稳定qíng绪,静静地走进直播间,有条不紊地检查仪器设备和节目稿。一小段的广告和开场音乐后,我戴上耳麦,以职业的柔和语调缓缓进入了状态:“听众朋友们,晚上好。在这样一个深冬的夜里,又到了我们的《星空夜话》时间,也许您现在刚刚外出回来,也或者,您正在灯前看着一本好看的小说,品着一杯醇香的咖啡,那么现在您准备好了吗?请放下您的疲惫,放开您的思绪,用心来聆听我们心灵的对话吧。在节目之前,我受一位朋友的委托要在这里念一首诗,这首诗是我这位朋友写给她即将离别的恋人的。我相信很多曾经热恋和正在热恋中的朋友一定都体会过离别吧,那种忧伤和不舍想必都在我们彼此的心中留下过刻骨铭心的烙印。而今天我们节目的主题就是‘爱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方式,或热恋或含蓄或激qíng或优柔,小白认为爱的方式纵然各不相同,但只要有爱并且坚持就一定可以等到chūn暖花开。下面请大家在优美的音乐声中欣赏这首《如果可以这样爱》,祝福这位已经在旅途上的朋友一路平安。”
导播适时地cha入音乐,是电影《天堂电影院》的原声配乐,我摊开打印出来的节目稿,白纸黑字,一行行,灯光下生生刺痛着我的眼睛。
花了一个下午写出来的,每个字都是我对他的祈祷。
他听不到,唯愿他感应得到。
那么,开始吧。
如果可以这样爱
我不再惧怕前方的荆棘满地
如果可以这样爱
我不再顾忌是否烈日当空
抑或bào雨横行
我只要这样地看着你
奢侈地触摸到你
就算疼痛
至少我还活着
我们就是如此地折磨着
在浩渺的宇宙中证明彼此的存在
我们就是这么疼痛地爱着
在荒凉的心底保留着丝丝的甘甜
允许彼此不定时的神经错乱
那是我们孤独的遗言
珍惜着偶尔彼此给的温暖
是你我留在人间的坚定信念
我们是如此相爱
我们亦是这般的折磨
不吝啬自己的残忍方式
不在乎会伤了自己
只是怕等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再也记不得我
我再也找不到你
爱是如此杀人的毒药
你我却沉浸其中
乐此不疲
因为我终于用一湖的泪水
等来了今生短暂的相聚
因为你终究穿越了轮回
在万千人中寻回了我
就让我们这样爱吧
快乐着,疼痛着,相爱着,折磨着
你舍不得恨我
我舍不得恨你
仍旧是这般爱着
残酷地折磨着
深深地相爱着
在这荒漠般的人世间
你我是彼此最后的念想
痛彻心扉至死不渝
念完这首诗,音乐刚好缓缓结束,密闭的直播间寂静得只剩了我的呼吸,而我已是泪流满面,拿着稿子不能自控地发抖。导播在通过耳麦提醒我,“考儿,继续,别发愣!”我反应过来,拭去泪水重又对准麦克风,深呼吸,极力控制自己的qíng绪,语调仍微微发颤:“亲爱的朋友,想必此刻你正在飞往异国的飞机上,如果你正坐在窗边,请打开舷窗,若没有云层的遮挡,你一定可以看到三万英尺高空下的灯火有多么璀璨,而在这些灯火里有一盏必然是为你留的。无论你飞多远,请一定记得在这座城市永远有这么一盏灯,希望这盏灯可以照亮你异乡的旅途,让你不再惧怕黑暗和孤独。看,灯光与夜空的星辰同辉映,就像我与你同呼吸。不管未来的路多么漫长崎岖,只要你心中放着这盏灯,哪怕过了很多很多年,哪怕到了来世,chūn暖花开的路边我们一定可以再相遇,灵魂已在我们身上留下气息,遇见你的刹那,我们一定可以认出彼此……”
我不知道后面的节目是怎么做完的,据阿庆说,从未听过我如此感xing的声音,把导播室乃至整个值夜班的同事都震撼了。
节目结束后不到十分钟,老崔也打来电话,盛赞我这期节目做得好。他激动地说:“你把我这把老骨头都感动了,考儿。我们今后就应该以这种qíng感投入来做节目,听众都不是聋子,他们对节目的感受是非常敏锐的,我们有一百分的投入就会有一百分的回报,那首诗是你自己写的吧,真不错,明天在会上我一定好好表扬你!”
夜色阑珊,回到办公室时已空无一人,我默默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因通信设备是不允许带入直播间的,所以每次做节目我都会把手机放抽屉里。我拿出手机翻看时发现了一条未阅读的短信,发信时间是晚上七点多,当时我已经进入了直播间,所以没有看到。而发信人是……是……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地上,是耿墨池,是他发来的!
我看着那条短信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胸口痛得翻江倒海。我扶着桌子放声大哭起来,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爱到如此绝望和悲恸,就像拿刀子在心上横着竖着切,痛不可抑,血流不止,而我毫无办法,只能任由着它被千刀万剐。
那条短信只有一句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来世我们再见。”
第四十九章 我是等不到来世的(1)
我又住院了。耿墨池去日本后不久,我被呛坏的肺因感冒再度感染,先是高烧不退,然后是咳嗽,呼吸衰竭,在医院待了半个多月才出来。这时候一年又到了头,父母从老家打电话过来,要我无论如何回家过年,母亲在电话里哽咽着说:“萍萍啊,我们都快记不起你长什么样了。”可是我前脚进家门,祁树礼后脚就跟了过来,他一个电话打给我,说他也来了,给两老拜年。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和妹妹在新开张的一家大商场购物,我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骂了句“你有病啊”就挂了电话。谁知等我和妹妹大包小包地踏进家门时,祁树礼正端坐在客厅和父母相谈甚欢,见我进来,此君彬彬有礼地站起身对我点头微笑:“新年好啊,考儿!”
接下来的几天,他频繁地出入我家,又是送礼又是拉家常的,俨然一副白家准女婿的姿态。加上他场面大,出入豪车,到哪都是保镖相随,在小城最豪华的银湖酒店一顿饭吃掉七八千元眼睛都不眨,其派头在这座封闭的小城来说绝对登峰造极、万众瞩目,我家住的那个破旧的家属院子顿时炸开了锅,所有的街坊邻居都在猜测白家老大不知钓了个什么大款,这么大的架势!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我忍无可忍,在一次晚饭后出酒店时拦住祁树礼,“你觉得你这样我就会接受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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