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
“李樱之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她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现在在看守所。”
“她受周由己的唆使挪用工程款四百万,周由己事先得到风声逃到国外去了,卷走了所有的赃款……”祁树礼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尽管李樱之挪用的是他在白树林医院的投资。
我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他,直觉天旋地转:“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骗我!”
“我骗你gān什么,不信你打电话啊,她现在就在看守所里。”
“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做我想怎么样?”
“想以此威胁要我嫁给你?”
“考儿!在你眼里我有这么恶劣吗?”
“我现在很乱,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不信任我,无论我做什么,付出多少都无法赢得你的心吗?”祁树礼刚才还很平静,现在却激动起来,“没错,我是想娶你,做梦都想,但我不会用你说的这种卑劣的方式得到你,这是在侮rǔ我也是在侮rǔ你自己。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知道李樱之在私自卷钱,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揭穿他们,谁知我的不闻不问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周由己跑了,现在李樱之就必须背负所有的罪责……”
“你想把她怎么样?”我哭起来,“让她少坐点牢吧,她身体不好。”
祁树礼神色黯然,眼底泛滥着难以名状的凄怆:“这个不用你说,我已经给她找了最好的律师,如果有可能,希望可以办保外就医。”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赢得你的心,但我不会勉qiáng你什么的,只是想带你去美国,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我们忘掉这里的一切,我已经伤透心了,你不伤心吗?”
“我伤心,很伤心……”
“你伤心吗?”我把李樱之的事告诉张千山的时候,问他伤不伤心,因为正是他找樱之索要两百万的赎子款才导致她铤而走险的。而钱刚到她手里就被周由己拿去了,说是做生意周转一下,后来周由己又多次唆使她挪用公款,数额越来越大。他们在云南旅游的时候,周由己听到了风chuī糙动,借口去广州结一笔账撇下樱之逃之夭夭了。张千山在法院工作,知道得比我更详细,我质问他伤不伤心,堂堂七尺男儿竟当着我的面号啕大哭起来,“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张千山捂着脸痛不yù生,“我不是真的想要她的钱,我是想要她回到我身边来的……”
“去看看她吧。”我冷冷地说。
“考儿,对不起……”张千山语不成句。
“一失足终成千古恨,这样的滋味我不是没有体会过,你去看看她,顺便劝劝,听说她在里面几次想自杀……”
“是的,几次都被发现了。”
“怎么样才能减轻她的罪行?”
“首先就得退赃。”
“知道了。”
两个礼拜后,我卖掉了韶山路的公寓,当初五十万买的房子三十万就卖掉了。很快水云天也出手,而为了填上那个天大的窟窿这些还不够,我把耿墨池走前给我的两百万也提了出来一并jiāo到了检察院。可是检察院的人说被挪用的公款已经全部被填上,我问是谁填的,他们说不方便透露。当天晚上我就去近水楼台找到祁树礼,跟他说:“我不想欠你太多。”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欠我,都是心甘qíng愿的,没有办法。”
“我还不起。”
“我没说要你还。”
“那你最想要什么?”
“你的心。”
“那可能要不到。”
“为什么?”
“我的心已经不属于我,给了别人。”
“去了日本的那个人吗?”
我没有回答,也无须回答,只把准备替樱之退赃的四百万放到了他面前。“你把房子卖了,住哪?”祁树礼问。
“回湘北,那边报社邀我过去当编辑。”
真实的qíng况是,那边晚报社的副刊部主任是我的高中同学,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知道我从电台离职后,竭力游说我进报社工作。报社的几个领导也都跟我很熟,也表示欢迎我加盟。我并没有给予那边肯定的答复,只是说先回去看看,跟家人商量下再说,而且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能不能胜任还是个问题。
“我送你回去吧。”我不断咳嗽的样子让祁树礼很是忧心,他想了想又说,“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有人在罗布泊发现了一具被风gān了的尸体。”
我脑子里“嗡”的一响,差点栽倒在地。祁树礼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说:“你别紧张,经过技术部门鉴定,尸体……不是高澎的。”
“你确定?”
“是的,你要相信科学嘛,而且有人看见了活着的高澎。”
“在哪?”
“西藏。”
从祁树礼家出来,夜色已深,我在湖边站了会儿不由自主地朝在水一方走去。水云天已经卖掉了,办完过户手续我就得搬走,回湘北陪伴父母。我并没有接受在水一方的产权,因为我自认没有勇气居住在这里,这是他住过的房子,里面有太多他的气息,我怕我受不了。事实上,耿墨池去日本后不久,他的律师huáng钟就来到长沙找到我,拿出一堆文件要我签,我知道那些文件都跟财产有关,我没有签,因为那不是我要的。
每晚我依然为他在卧室留着一盏灯,明知道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但我固执地认为他一定可以看到这盏灯光。当内心被无边无际的苦痛折磨得不眠不休时,也只有借由着这种象征xing的安慰能让自己可以继续每天的生活。只是自他走后,在水一方的房子我从未进去过,现在我要走了,总该进去看看吧,这一别,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再来这座城市……
没有了他的城市,连空气都是悲伤的,没有了他的房子,静如坟墓。我站在门外,泪眼婆娑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无法迈动脚步。
再也没有了温暖的灯光。
再也没有了动人的琴声。
再也没有了隔岸深qíng的对望。
我战抖着用他走前留给我的钥匙打开门,一股近似坟墓的cháo气和霉味迎面扑来。我摸索着开了灯,霎时亮如白昼,房间内的家具都被罩上了白布,地毯上全都蒙上厚厚的尘土,墙上的挂钟、名画也都不是原来的样子,还有沙发和墙角的那架钢琴虽然同样被琴罩罩着,上面亦是被厚厚的尘埃覆盖。我走到钢琴边,揭开琴盖,随便按了一下,“嘣”的一声闷响响彻房间,仿佛一记重锤,击得我五脏俱碎,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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