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_千寻千寻【2部完结】(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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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看不到,却很激动,一直用手在摸。她摸到湖边一棵大榕树时,更加激动得泪流满面,显然她记得那棵树。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苍老的树gān,犹如抚摸自己沧海桑田的心。“就是这棵树,我跟阿杰在上面刻过字的。”她把脸贴近树gān,好似在找寻岁月流逝的痕迹,“怎么找不到了呢,明明刻过的,哥,你以前看着我刻的,对不对?”

  “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是不能消失的呢?”祁树礼若有所思地说。

  安妮回过头,眼中满是疑惑:“包括爱和恨吗?”

  “是。”

  “可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对你母亲的恨呢?”安妮一针见血。

  祁树礼答:“那是不能忘却的记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Frank。”我走过去看着他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连小静都放下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对很多事qíng都放开些,也许不会觉得那么累,这是你过去跟我说的,怎么轮到自己就转不过弯呢。”

  祁树礼别过脸,“你不懂,完全不懂,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何其惨烈,小静也不会懂,你们都不懂!”他自言自语,掉头就走。

  我定定地看着他走远,孤独的背影衬着如血残阳在林荫深处忽明忽暗,感觉是那么的悲凉,让人想起电影的尾声,最后总是主人公决然地消失在镜头里。我的心中一搐,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也要消失了吗?

  祁树礼在湖边的一家宾馆下榻。我因为要照顾安妮,也住在了酒店。用过晚饭后,安妮就睡了,我到祁树礼的房间商量次日的行程。

  “还是先去看看父亲的坟吧,这么多年了,他也一定很想念小静。”祁树礼说。我同意他的意见,“那行,明天先去你父亲那,然后再作其他的安排。”

  他疲惫地斜靠在chuáng头,欣慰地看着我,说:“你长大了,懂得接受别人的意见了。”

  “我都三十好几了,才长大啊?”我笑。

  次日从祁父的墓地返回城里,天色已晚,我们在酒店用完餐就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赶回长沙,祁树礼的胆结石好像疼得很难受,必须马上赶回去做手术。其实这一路上我就发现祁树礼在不停地吃药,开始还避着我,后来被我撞见他也就无所谓了。“是不是胆结石啊?诊断结果准确吗?”我问他。

  他笑了笑:“如果连这种结果都诊断错,他们就全下岗了。”我一想也是,那是祁树礼投资的医院呢,谁还敢把老板的病给诊断错误?

  临睡前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责怪我怎么不多住几天再走,白葳难得回来一趟。“树礼身体有点不舒服,得赶回去检查身体。”我搪塞说,不敢说是做手术。

  母亲马上追问:“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紧呀?这次回来我就觉得他的脸色很不好,人也瘦得不像样子了。萍萍不是我说你,你也多关心关心他,别只顾自己,这么多年了,他对你怎样,你自己应该知道的,这样好的男人你上哪儿去找?”

  母亲的话很尖锐,我没敢吭声。

  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地数落我:“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遇见一个好的就安下心来过日子,别一天到晚瞎折腾,你这个年纪已经折腾不起了。跟你同年的那些个同学,孩子都上小学了,你倒好,连个正式的归宿都没有,你说要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放得下心?”

  “好了,妈,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就是。”

  我连忙打断母亲,挂掉电话,怕她一说下去就没个完。祁树礼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一边系着睡衣的腰带一边问:“你妈跟你说什么,瞧你这样,这么不耐烦。”

  “她说我同学的小孩都上小学了,我还在玩,她怕我人老珠huáng了没人要。”

  祁树礼牵过我的手:“怎么会没人要呢?我不就想要你吗?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而已,至于孩子……”

  他不说话了,目光忽然变得黯淡。

  我知道,他想起了在西雅图那个被米兰踢掉的孩子。

  良久,他终于渐渐平静:“想想有几年了?九年吧,我爱了你整整九年!从未停止过。其实你不知道,我一边在爱你也一边在挣扎,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办法放下你去爱别人。就如阿芷,除了给钱我不知道还能给她什么,后来碰上安妮,她不缺钱,我就更不知道给什么了,利用跟她结婚报复你,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没什么给她只好给她婚礼,我想借由这婚礼能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但你说我如果跟她结婚就生不如死,我吓住了,因为还没跟她结婚,我就已经生不如死,失去你,被你怨恨,我只能是生不如死……”

  这样长的一段话,没有办法让人不动容。

  但是我无能为力,只能跟他说:“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要的。”

  他说:“我想要的并非如你想象,我只要你好好的,过得幸福,至少比我幸福,那么,我还要什么呢?爱一个人真的就是想让她幸福,哪怕这幸福是别人给予的。可是有时候也想让自己幸福,这幸福却只能你给予,就算是怜悯,你会给予吗?”

  “Frank…”

  第八十一章 怎奈何曲终人散(1)

  第二天返程时,我在途中接到电话,耿墨池病发入院。赶到医院,主治医师跟我们说:“请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我号啕大哭。祁树礼怎么劝都劝不住我,他的胆结石看样子又有发作的迹象,一直捂着胸口,后来可能是疼得太厉害了就一个人回了家,留了两个人陪着我。我把他们都赶走了,独自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流泪到天明。

  一直到次日下午,耿墨池才醒过来。我还是不能去看他,医生进进出出,在给他做各种检查。他的保姆这时也过来了,问起发病的原因,保姆说,是他太太去闹的。

  “他太太?米兰?”

  “是的。”

  “她闹什么?”

  保姆摇头,又说:“不清楚,只听到他们在争遗嘱什么的。”

  “没错!”祁树礼刚好走了过来,背着手,神色很冷酷,“米兰bī耿墨池修改遗嘱,她知道耿墨池一个子儿都没留给她,想抢在他咽气前扭转乾坤。”

  我气得浑身发抖。

  晚上我终于可以进特护病房见耿墨池。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病chuáng上,鼻腔中cha着氧气管子,chuáng边的架子上挂着输液瓶。

  他的脸很平静,见到我时还吃力地挤出一丝笑容:“你走,我没事。”

  我知道他是不愿意让我看见他这么痛苦。

  我舍不得走,扑在chuáng沿,握着他cha着针管的手轻轻摩挲。就是这双手,曾经无数次地被我抚摸过,还是那么的修长,却因为过于消瘦,指关节的骨头突兀得触目惊心。

  “别让我离开你,也别为难自己。什么都不重要了,真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放手吧,让自己轻松点有什么不好?”我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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