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低下头,不吭声。
常英不愧是警察,盯了朝夕数秒,本能地嗅到什么,她温和地搭住朝夕的肩膀,像是无意地问了句:“士林把你一个人撂这,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朝夕的脸愈发白了:“他说十点他还没到,就,就让我先走。”
“哦?”常英脸上看不出端倪,可是目光探照灯似的,已经在朝夕身上来回地扫了,“让你先走?为什么让你先走?你不能等下一趟火车吗?”
寇海的脑袋瓜子一向灵光,也感觉不对头,跟常英递了个眼色:“哎,我们去给他们买点吃的吧,火车上的东西可吃不得。”
“行,我跟你去。”常英是什么人,反应神速。
兄妹俩走到候车厅的出口处说话。
常英说:“我觉得不对劲,朝夕慌慌张张的,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我也觉得不对劲,早上打士林的电话就不通,这会儿他会去哪儿呢?为什么他十点没有赶到,就让朝夕上车先走?”寇海压根就忘了来的路上还跟妹妹吵了一架的事,像是火花哧地闪过,他脑子里突然亮了那么下,他微微眯起眼睛,问常英,“黎伟民昨晚没回来,又在哪儿蹲点呢?”
“你问他gān什么,他工作上的事你少过问!”
寇海索xing直说:“去蹲刀疤的点吧,难道你不觉得士林可能跟这事有关?他跟刀疤可是有仇的……”
常英一个激灵,醒过了神:“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她紧张地看着寇海,“你说,他……他不会去找刀疤吧?”
“你说呢?你是警察。”
“……”常英慌了,双肩微颤起来,“士林去找刀疤总该有个理由吧,他应该知道他单枪匹马地送上门,等于是找死,是什么事让他连死都不怕?”
寇海愣了两秒,猛拍大腿:“连波!”
“连波?”
“对,只有连波可以让他将生死置之度外,连波这阵子都没见到人,连他儿子死了他都没回来,樊伯伯去世,他也没来,你不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寇海在原地转了两圈,扶住墙壁,可怕的预感让他整张脸惨白,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赶……赶紧给黎伟民打电话,快!”
“他说没事不要给他打电话。”常英方寸大乱。
寇海吼:“现在是没事吗?人命关天!”
常英赶紧往口袋里掏手机,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过,拨了两次都摁错了号码……
而此刻黎伟民正在城郊结合部一栋拆了半边的民用楼房外蹲点,一大队人马挤在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内,蹲守了一天一夜,眼睛都不敢眨,个个眼睛熬得通红。手机响的时候,黎伟民正在啃面包,一看号码是常英的,顿时不悦:“不是说不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我在……”
“你废话少说,听着,不要开枪,千万不要轻易开枪,刀疤那里可能有人质,士林也有可能会去找刀疤……”电话那边的常英完全前言不搭后语了。
“你慢点说,我听着,到底怎么回事?”黎伟民躬下身子接电话,不断移动手机,因为地处偏僻,信号不太好。可就在他转过身子的时候,队里的小王喊了声:“有qíng况!”黎伟民连忙抬起头,“什么qíng况?”
“刚刚看到有人进去了。”
“什么样子?”
“走太快,没看清。”
黎伟民这时候已经从常英的叙述里了解了大致qíng况,他倒是很冷静,安慰常英:“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尽量不开枪的……”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对面楼里传来枪声。
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起来。
黎伟民砸下电话:“冲!”
现场惨不忍睹。
黎伟民带领gān警冲进房间的时候,有三四个人横在地上翻滚呻吟,似乎都受了枪伤,而有一个动也不动地歪倒在沙发边,鲜血汩汩地从他身体内流出来,他脸上的那道褐色的刀疤赫然表露着他的身份。
“刀疤!”小王一眼认出来。
而黎伟民这会儿看的不是刀疤,是樊疏桐。
只见他抱着个血ròu模糊的人跪坐在靠窗的地方,被他抱着的那人脸上乌黑,头发成了枯糙,身上的衣服亦脏得看不出了颜色,像是受尽折磨。黎伟民不会不认得,那人正是失踪很多天的连波!
“连波!”黎伟民赶紧蹲下来察看伤势,“怎么样,没事吧?”就在他蹲下来时,他看到了樊疏桐手中握着的手枪……
足足一分钟,黎伟民盯着樊疏桐,不说话。
“麻烦帮我先送连波去医院,他快不行了。”樊疏桐不愧是见过风làng的,这会儿倒还镇定,哀求地看着黎伟民。
“小王,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黎伟民吩咐,继而又盯着樊疏桐和他手里的枪,伸出手,“给我。”
樊疏桐乖乖地将枪jiāo出来:“不是我杀的,我来的时候刀疤已经死了。”
“不管是不是你,跟我们去局里录口供吧。”黎伟民倒是很温和。
“好。”樊疏桐点点头,更紧地抱住连波,拍他的脸,“连波,你要挺住,医生马上就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伤势怎么样?”黎伟民打量气息奄奄的连波。
“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救护车来了没有!”黎伟民扭头就吼。
“来了来了……”
黎伟民一边jiāo待手下保护现场,一边跟樊疏桐还有小王一起将连波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樊疏桐很想跟上车,黎伟民拦住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不起,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我,我不放心他……”樊疏桐直到这时才开始发抖,眼睛通红。
黎伟民说:“有医生,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着朝不远处的面包车一指,“跟我上车吧。”
樊疏桐一步步向那辆车走去,还问黎伟民:“现在几点了?”
黎伟民看了看表:“九点五十。”
樊疏桐抖得更厉害了,步履艰难,十点一刻的火车,只差二十五分钟了,朝夕,朝夕还等着他……不,不可以,他怎么能再次把她一个人丢在火车站!他发过誓的,此生都不会再丢下她,他爱她,他不能没有她……
“你别紧张,如果真不是你gān的,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应该相信我们。”黎伟民走在他身边,看他脸色苍白,以为他是紧张。
而此时距离面包车不过两米,驾驶室的门是开着的,钥匙还吊在上面,显然是刚刚行动时过于匆忙,黎伟民的手下来不及拔出来。樊疏桐这时突然没那么紧张了,他不露声色地跟黎伟民伸出手:“给我根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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