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伟明一身便衣,夹着个公文包,笑得很憨厚:“英子,你真是越来越能gān了,以后我还真仰仗你了。”
“少来了,德xing!”常英虽然跟黎伟明已经分手,但是仍然以朋友相处,加上又是同行,jiāoqíng比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更深了。
樊疏桐就忒不待见他们这股子热络劲儿,别人一家子的命还捏在刀疤手里,他们倒聊起天来了。黎伟明跟他打招呼,他含糊着哼哼两声就扬长而去,心急如焚,因为冷静下来,他愈发提阿才的老婆和孩子捏把汗,刀疤心狠手辣,如果得知货被警方收缴肯定会发疯的。
中午和寇海吃饭,寇海也很担心,又不知道怎么宽慰他,只好说:“你放心吧,黎伟明办案的能力有目共睹,你该相信他。”
樊疏桐却不以为然:“我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我只担心那母子俩的安全!”他埋头喝着闷酒,忽然叹道,“海子,我怀疑我做了件蠢事。”
“怎么这么说,你报警是对的,如果不报警,你也就犯法了。我很高兴你能坚持自己的立场,英子也很高兴…”
“高兴有个屁用!”樊疏桐喝了酒,qíng绪更加不稳定。
寇海只得转移话题:“哦,对了,我刚刚在来的路上碰见了连波,他开车去机场,说是去接朝夕,朝夕回来了。”
“朝夕回来了?”樊疏桐抬起头。
“嗯,回来了。”
因为飞机晚点,朝夕抵达聿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以为连波见了她会激动地给她一个拥抱,最起码也要表示下喜悦,问下她在香港的qíng况吧。不想连波冷静得很,单从脸上看,居然看不出他的表qíng,接了她就直接将她带到了市区的一家高级西餐厅,解释说:“回家做饭已经来不及了,你也饿了,就到外面吃吧。”
朝夕一肚子的话都憋回去了。
两人用餐的时候,也很少有jiāo谈,连波只专注于刀叉,根本没有jiāo谈的意思。朝夕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吃过西餐,记得自己的第一次西餐,还是他教的,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吧,真快……
连波用餐非常优雅,有条不紊,牛排切得整整齐齐,咀嚼时也是慢条斯理,他真是个绅士,这么久没见面,这么久没有一起在外面吃过饭,他真的不说点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朝夕瞅着不露声色的连波,忽然没了底气,忐忑不安起来,在一起生活两年,她多少有些了解他,他最动怒的时候并不是恶语相向,而是不出声……
“下午我还有个会,待会我先送你回家。”连波说这话时眼皮。朝夕忙说:“不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开车送我回去会耽误很多时间的,迟到了可不好。”
“也行。”
他就两个字:也行。
结了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朝夕目送他上车,终于还是忍不住:“连波,你真的不生我气吗?”
连波在车里扭过头望向她,仍然是波澜不惊:“我生你气又如何?你还是我的妻子,我也还是你的丈夫,你明白这点就好了。”说着他把调过头,远远地又看了她一眼,终于绝尘而去。
就是那一眼,朝夕木头似的杵在路边,动也不能动了。她太熟悉那眼光,那不是生气,如果是生气倒还好了,至少表露了他的qíng绪,也不是动怒,他很少真正动怒,那是他对她的警告,非常非常明显的竟敢,他会收拾她,他表qíng了他会对她此次的离家出走做出惩罚!
朝夕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满屋子转悠,但见屋子里窗明几净,收拾得一尘不染,跟她走时没什么区别,连波速来爱gān净,有轻度的洁癖,什么都要gāngān净净,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连根头发丝都不能容忍。这像极了他的个xing,延伸到他的jīng神世界,他就是个事事要求完美的人,不能容忍任何瑕疵,感qíng上尤其如此,这大约就是他至今不肯对朝夕说出那三个字的缘故吧。因为他肯定还对朝夕当初bī迫他结婚耿耿于怀,他是个心气极高的人,这或许已经成了他的心结,所以那晚他才会她说出那样的话,说他们的婚姻配不上那三个字。
朝夕坐在chuáng边叹气,心结不解开,她和他始终无法心神合一,可这是她的错吗?而且婚后,他也并没有懊悔的表示,他很迷恋她,尤其是在夜晚……
朝夕顿时脸热心跳起来。
她下意识地望了望chuáng上的两个枕头,摆得整整齐齐,被子也叠得有棱有角,到底是在部队上锻炼过的。朝夕一直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她更喜欢将被子摊开在chuáng上,到要睡的时候直接往被窝里钻就是,连波却不喜欢这样,只要他在家,被子总是他叠的,朝夕叠了,他也要重新叠一遍,就差没用熨斗烫了,朝夕瞅着他叠被子的时候心里就急,这人怎么这样啊,叠个被子也苛刻到这个地步。
非常意外,朝夕竟然看到她走时换下的衣服也洗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chuáng边的沙发上。这让朝夕很是诧异,因为自结婚后他们从不洗对方的衣服,晾衣架就安了两个,前后阳台各一个,平常都是各洗各的衣服,各自叠好,然后收进各自的衣橱。这在外人看来似乎不可思议,朝夕有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夫妻,无论晚上在chuáng上如何缠绵,到了白天却是径渭分明,不仅不碰对方的东西,也很少有亲密举止。两个人在屋里都是互不打扰,朝夕看碟或看电视,连波就在书房里写字画画,除非是到后面阳台晾晒衣服,朝夕一般很少在他写字画画的时候进书房。
连波也看电视,但只看央视的《新闻联播》 和《焦点访谈》 ,其他的电视节目他概不感兴趣,每天看完新闻节目就把遥控器jiāo给朝夕,自己进书房去了,到了睡觉的时候再出来洗澡,并提醒朝夕关电视。朝夕不关,他就直接关了。别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其实他是个相当qiáng势的人,生活有规律,就像上了发条,每天几点起chuáng几点睡觉,都是雷打下动的。朝夕在他设定的“规律”内可以是自由的,要看电视要吃东西gān啥都叮以,但要想逾越规律我行我素,把睡觉的时间都占用了,或者未经他许可擅自晚归,想都不要想。
两年了,他们居然这样过了两年…
朝夕吞着沙发上叠好的衣服,忽然悲从中来,因为她发现婚后的这两年一直就是她在迁就他。是她怕他吗?未必。
虽然有时候两人扛起来,多是她吃亏,但她也没有真正怕过他。当然,他更不会怕她,他一直就凌驾在她之上。
算算时间,这次她去香港待了有半个多月,这是自婚后两人分开时问最长的一次,而且是未征得他同意分开的,朝夕莫名地不安起来。她为什么不安?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安?她是任xing了些,可却是他先上了她心的!
朝夕一下午都心神不宁,找不到缘由,就是心里像揣个兔子似的,忐忑不安,她去书房看书分散注意力,却赫然发现书桌上的台历被划了一个个的圈,红笔画的,朝夕仔细一看,从她走的那天开始,每个日期上都画了个圈,一直画到她回来的头天,他记下了!她离开他多久,他都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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