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英姐一上午都在我店里坐,后来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就是上午的事。”
“……”
第二天一大早,朝夕提着一袋粽子敲开了樊疏桐公寓的门。这套公寓她只来过两次,一次是chūn节的时候跟连波一起来拜年,还有一次是樊疏桐出院,她跟着连波过来看他,也就是说,她从未单独来过这里。
可是很意外,开门的并不是樊疏桐,而是寇海。
“朝夕?”寇海非常吃惊,“你,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我哥,他……”
“哦,他不住这。”寇海一面把朝夕往屋里引,一面说,“他这阵子都没住这,你不知道吗?”正说着,从厨房里走出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系着围裙,很诧异地打量朝夕,寇海忙介绍,“这是我媳妇燕燕,我们快结婚了。”又跟燕燕指着朝夕说,“燕燕,这是士林的妹妹朝夕,你没见过吧?”
“你好。”朝夕很礼貌地打招呼。
燕燕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真是个腼腆的姑娘,跟朝夕点点头,笑了笑,就忙着进去倒茶了。
朝夕说:“别忙了,我就走。”
“你找士林吧,正好,我要去趟湖滨,我带你过去。”寇海穿戴整齐,还真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湖滨?”朝夕很诧异。
“对啊,他现在住湖滨。”
“他,他什么时候搬那里去住了,那里有房子?”
这回轮到寇海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朝夕:“你不知道?他两年前就在湖滨建了房子,忒漂亮,你没去过?”
朝夕茫然地摇头。
“连波呢,连波没带你去过?”
“他……他没跟我说过哥在湖滨有房子啊。”
“……”
寇海的脑袋瓜子一向灵光,时候明白过来,拍拍朝夕的肩膀:“走走走,我带你去,你一定要看看那房子,我敢保证,在聿市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神仙的地方。”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还嘀咕,“真是的,你这么能没去过呢,士林这下子也忒不地道了。”临出门了还不忘跟燕燕jiāo待,“我中午不回来吃饭。”
一路上,寇海都在跟朝夕说常英的事,忧心忡忡。樊疏桐将阿才妻儿的死归咎于常英和黎伟民办案不力,常英对此痛不yù生,从昨天回来就一个人关房里哭,自小到大,常英xing格要qiáng,家里都把她当男孩子养,从来没见过她qíng绪如此失控。寇振洲夫妇急坏了,寇海也急得不行,昨夜在父母那边劝妹妹劝到很晚才回来,无济于事,一直到今天早上,常英仍未从自己房间出来。寇海知道,这事只能说服樊疏桐出面去安慰下常英,解铃还须系铃人,除此外谁都帮不上忙。
“我就这一个妹妹,你说我能不急吗?”到底是兄妹,哪怕从小到大一起就掐,但关键时候还是心疼的,寇海跟朝夕说,“我看着这丫头长大的,她的xing子我知道,从来不是个喜欢哭哭啼啼的人,她长这么大我就没见她哭过几回,可是这次……唉,一家人都拿他没辙,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在哭。我是她哥哥,我知道她的心,士林不接受她没有关系,但不能借着刀疤这件事qíng这么打击她,让她死心很容易,犯不着这么伤她,她只是个警察,为了刀疤这件案子日忙夜忙,人都瘦了一圈,到头来还遭受这样的指责,换谁都扛不住……”
“要我去劝劝吗?”朝夕心里也很不好受。
“还是我先去跟士林说说吧,他去劝比谁都管用。”寇海皱着眉头,一筹莫展,“就是怕他这浑脾气,阿才妻儿的死确实让他很受刺激,这我知道,当初也是我提醒他要报警的,但报警没有错啊,每个公民都有这个义务,他这回死钻牛角尖了。”说着又瞟了眼朝夕,“你跟我去也好,帮我劝劝他吧,别人说的话他不听,你说的他不会不听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朝夕只觉这话听着颇不顺耳。
寇海兴许心qíng不好,说话不经大脑,回道:“朝夕,其实你什么都明白,我们都明白,只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奈何不得的。”
朝夕别过脸看向车窗外,不再出声。
似的,她何尝不明白,但她奈何不了自己的心。她不是不懂他隐忍的绝望,很多个晚上,她在窗帘后窥见他在楼下的花圃边抽烟,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窗口的灯,不是为他留的。
寇海说得对,谁都有奈何不了的事qíng。
她从车窗外收回目光,叹口气:“好吧,我去跟他说说。”
第十一章 你让我qíng何以堪
chūn日的湖滨风光自不必说,每一个角度都可以入画,其实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湖,而是多个湖泊连城一片,算得上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湖区。远处的青山在阳光下显出一抹淡灰色的影子,近处的树林叠染着不同的颜色,深深浅浅的绿,和着天空的宝石蓝,还有岸边白的梨花红的桃花,缤纷的色彩在水中不断晕染,远看好似一幅流动的锦。湖岸的风很大,大片的苇丛随风起伏着覆盖在湖岸,不时有白色的水鸟鸣叫着盘旋,抑或临水嬉戏,大自然的和谐与优美淋漓尽致地展现在眼前……
朝夕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湖滨了,一路上就发现变化很大,建了很多楼盘,还有度假村什么的,此刻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湖光山色,顿觉身心舒展开来,连日来的疲惫和烦闷烟消云散,她特意要寇海停下车,下来走走。
她当然记得这个地方曾经带给她怎样的希冀和梦想,不过现在她跟连波已经结婚,所有的希冀和梦想都不及现实来得生动,连波也没有再跟她提过这里,她自然也是忘了的。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长相厮守,那些虚无缥缈的诺言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幼稚,离开了俗世烟火,什么样的诺言都是不靠谱的。
但偶尔通过报端,她还是知道,这里已经建成了一个自然湿地保护区,政府下了大力气政治周边环境,大举迁移造成污染源的工厂,杜绝在湿地范围内违章建房,连原来住在湖区的居民都被qiáng制迁至划定的生活区,诸如此类的措施成效显著,现在的湖滨不仅水糙茂盛,天空碧蓝,湖水也恢复了从前的清澈见底,很多匿迹多年的水鸟又逐渐返回湿地的报道也经常见诸媒体。
“走,到士林那里去,那里比这更美!”寇海拉朝夕上车。
还隔着很远的距离,朝夕就看到湖岸的一个山坡上,大片烟雾状的紫色自一个院墙里蔓延出来,深深浅浅仿佛流动的紫墨,恣意地涂抹在湖岸的水云天光中。
朝夕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那样的紫色,她知道,只有紫藤萝才有如此辉煌的紫,樊疏桐该不是住在那里吧?
因为被没收了钥匙,寇海只得在院外摁门铃。
稍倾,屋里传来樊 疏桐不耐烦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啊!”那声音无端地透着怒气,樊疏桐并没有看到寇海身后的朝夕,大步流星地奔出来,一边气冲冲地开门一边吼,“怎么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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