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弘毅的声音突然嘶哑,哽咽着说:“我许的愿是,希望有一天能在威尼斯叹息桥上等到你!”
冷翠清晰地看到,一种闪亮的东西在他眼中涌动。
他打着方向盘,绕过冷翠,闪着尾灯驶出花园,决然消失在黑夜中。夜色下,满园的薰衣糙迎风摇曳,虽不到花季,薰衣糙没有绽放,但那隐约的芬芳却是清晰而入骨的,也许是往日的花香,穿越时空传达到这儿的吧。往日的某个夜晚,碧昂也是这么站在花地里暗自忧伤吗?
冷翠很忧伤,回到客厅,在楼梯上遇见下楼的安娜,这忧伤立即转化为腾腾火焰在心底剧烈地燃烧起来,她bī视着她:“安娜姐,上我房间看画去如何?”
那幅画被挂在冷翠原来住的房间里。
“可以啊,我也很想看看,是什么画让希尧花这么大的代价去购回,听说花了一百多万欧元。”安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她对祝希尧花重金为冷翠购画很不满。
“那就请跟我来吧。”冷翠冷着脸自顾朝前走。
门在推开的刹那,不幸也随即开始。
命运就是这样,当它为你推开一扇门,必会关上另一扇门,让冷翠后来痛不yù生的是,命运关上的恰恰是唯一的退路之门。
安娜伫立在画前,久久不语。
“怎么样,这幅画很不错吧?”冷翠站到她身后bī问。
安娜连头都没回,却说:“你这是自找死路。”
冷翠说:“那又怎样,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我姐姐在地下辗转难眠,很多事qíng,不会永远沉睡在黑暗中的。”
“这对你没好处,冷翠!”
“我从来就没想到要什么好处,我只要真相!”
“真相?”安娜突然回过头,面目狰狞,一瞬间的工夫而已,楚楚动人的贵妇怎么就变成了巫婆?她冷笑着,好似比冷翠还理直气壮,“你以为你想象的真相是什么?别天真了,姑娘,如果那些真相真的见得了光,我早就让它们bào露于世了,但问题是我不能,因为那些污浊的东西会伤害到活着的人,尤其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懂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地下长眠的人即便是长眠了,但她的魂魄却是游dàng着的,她无时无刻不在呼唤事实的真相,你可以装作听不到,上帝老人家没有失聪,所以才让我见到这幅画,在我还没想要撕破脸皮前,你最好告诉我你把碧昂的画弄到哪去了,别想混过去,我可不是碧昂,我没什么教养的,别指望我会对你客气,央求你把画jiāo出来,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休想占为己有!”
安娜“哼”了声,一点也没有妥协的意思:“臭丫头,想在我面前嚣张,你还嫩了点,如果你还想安安静静地住在这,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你最好闭上你的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否则你会后悔!”
“休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不可能!!”
冷翠挥舞着双手叫了起来,这个女人可比她想象中的还厚颜无耻,如果她能有所收敛,认错,或者jiāo出画,冷翠也不会让她太过难堪,毕竟她是祝希尧的姐姐,谁知她不但不低头,反而威胁冷翠,冷翠哪是怕人威胁的,她指着安娜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我后悔,我也要先让你后悔,偷走我姐姐的画,你还想真相永远沉睡,做梦吧你,不知廉耻的女人!”
第七章 最好是失忆(7)
安娜养尊处优,哪受过这样的羞rǔ,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然骂我不知廉耻,你也不扒开你姐姐的坟,去问问她这个世上谁最无耻,你也不例外,凭着自己年轻有几分姿色就勾搭上希尧,你们姐妹俩都是当婊子的货色……”
“啪”的一声,安娜的脸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冷翠不由分说就冲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将她高贵的发髻全扯散了,战争由此拉开,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玻璃砸碎的声音,花瓶落地的声音,整栋楼都地动山摇起来,楼下的佣人纷纷上楼聚在门口,议论纷纷,却谁都不敢敲门进去看个究竟。
祝希尧终于还是被吵醒了,就住在隔壁,即便喝了酒也没有安睡的可能。他懊恼地冲出房间,发现佣人们战战兢兢地围在走廊上,立即bào跳如雷:“怎么回事,你们都站在这gān什么?”
“呯”的一声,又是一个花瓶砸在了里间的门上。
祝希尧的酒此刻已醒了大半,他推开冷翠的门,惊得倒退几步,安娜和冷翠不知怎么厮打在一起,安娜掐冷翠的脖子,冷翠扯安娜的头发,两个女人都是往死里在打,“gān什么,你们在gān什么!”祝希尧连忙跑过去拉开她们,“疯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安娜你放手,小心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句话吓得安娜住了手,如果伤到孩子,祝希尧会要她的命,关键时候她还是知道轻重的,但她披头散发蹲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一旁的冷翠也哭,场面乱成一团糟。祝希尧不明白,吃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工夫就gān上了,平常两个人处得不错的,但他到底心里有数,首先bī问安娜:“说,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安娜只管哭,根本不理会。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冷翠相对来说冷静得多,看着祝希尧声泪俱下,“Jan,你知不知道我姐姐生前曾收藏过一大批名画?”
祝希尧点头:“知道,听她说过,是她养父给她留下的。”
“那你知道那些画对她有多重要吗?她穷困潦倒,四处躲债,却从来没想过要变卖那些画,可是那些画后来却不翼而飞,你知道那些画都到哪去了吗?”
“哪去了?”
“你问她吧,”冷翠指着安娜,两眼喷火,“都是你这个好姐姐给霸占了,看到没有,这幅《拾红豆的女孩》就是我姐姐生前最珍爱的一幅作品,我在她日记中看到过介绍,所以在罗马一见到这幅画就认出来了,而一打听,原来卖这幅画的人就是她!是她!!”
空气陡然凝固。
安娜没有再哭泣,低着头蹲在地上。
“安娜!”祝希尧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是不是真的?!”安娜没有回答,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提起来,抓住她的肩膀死命地摇,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你说话啊,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安娜也发疯,推开他,挥舞着双手大叫,“是我拿了碧昂的画,是我,是我……”
祝希尧额上青筋bào跳,挥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安娜应声倒地,地上的玻璃碎片划过她光洁的额头,立即鲜血直流。祝希尧又抓起她,眼睛通红:“说!画呢,那些画呢?你这个疯子,我容忍你这么多年,只是看在父母双亡后你抚养过我的分上,以你的所作所为我早就应该让你在我眼前消失,谁知你根本就不思悔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我,伤害我身边的人,过去是碧昂,现在是冷翠,你到底有完没完?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碧昂突然悔婚跟你没有关系,我猜都猜得到是你,看在姐弟这么多年的qíng分上,我又放过你,可是你……你居然偷走她的画,什么时候偷的,你偷那些画gān什么,你让她在地下怎么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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