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昂的墓很不起眼。祝希尧这是第一次来,即便很多个夜晚站在窗口遥望着墓地,他也不想亲自来面对,心里已经接受了她的离去,感qíng上却无法承受。十年之约,最后却相见于墓地!
可是怎么回事,碧昂的墓前躺了一个人。隔着十米的距离看过去,应该是个女人,背靠着墓碑,耷拉着脑袋蜷缩在地上,浑身湿透,睡在那里一动不动。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一只小鸟栖在她的肩头叽叽喳喳唱歌,好似在唤醒她,场景甚为凄凉。
祝希尧不敢靠前。Peter也吓住了。
“那是谁?怎么睡地上呢?”祝希尧张望着问。
“我……我去看看。”Peter自告奋勇地朝前走。这种时候他不去,难道还要老板去不成?他走到女人身边,俯身拍拍她的肩膀:“喂,女士,你怎么样?”
没动静。
“喂,醒醒!”他又拉了拉她的胳膊。
还是没动静。
他回头和祝希尧对视,qíng况不妙!
他壮着胆子拨开女人脸上的头发,年纪很大,起码也有五十多岁,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他屏住呼吸将手伸到女人的鼻子下面,又探了探她脖颈的动脉,当下惊得倒退几步,折身就往祝希尧这边跑:“快,快报警,她……她死了!”
3
文弘毅问紫凝:“你真的要去罗马?”
紫凝答:“是。”
“你了解唐临风吗?”
“不了解。”
“那你还去?”
“不去怎么了解?”
文弘毅直摇头:“坦白说,我跟他是多年的好友,相jiāo至深,按理我不该说他的坏话,但他混迹qíng场多年是事实,而你太单纯,我怕你会吃亏。”
紫凝笑,“你把问题看严重了,我只是去散散心,不是去嫁人的。”
“冷翠回来了怎么办?她一定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才让你出走的。”
紫凝看着他:“你还是很在意她的感觉,我也劝你解脱自己吧,冷翠比你想象中的还固执……”
文弘毅把头埋在双手中,不吭声。
紫凝又说:“听说她来意大利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是不是爱呢,她自己都不确定,可惜这个男人又死了,你说她还会接受爱qíng吗?”
“不会。”文弘毅老实地回答。
“那你……”
“但我还是会在那座桥上等她,我有感觉,我一定可以等到她。”
“唉,”紫凝叹口气,“我们两个,好似同病相怜。但我不会像你那样固执地去等,等不到的,我知道。既然等不到,就只能去继续另外的旅程了,或许不会甘心,但总比等到枯萎要qiáng,女人是等不起的,不比男人。”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但我还是希望你快乐,不管跟谁在一起。”
“你放心,我会快乐的。”
“你是个好女孩,紫凝!”
“谢谢!”
两人说完这些话,登机时间已经到了。文弘毅送紫凝到登机口。紫凝从他手机接过机票,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走了进去。她不敢回头。
文弘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好一阵发愣。也只有在紫凝的面前,他才会现出本相,衰弱憔悴,毫无生存的乐趣……自那天在叹息桥上表明心迹后,紫凝像变了一个人,自尊心受到沉重打击,这些天就一直没怎么跟他说话。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面对她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人生活在一栋楼里,感觉非常局促。偏偏唐临风这家伙不识趣,三天两头地来串门,罗马的生意都不管了,一来就找紫凝说话,逗她乐。紫凝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笑容。结果没几天,紫凝竟然要一个人去罗马,说是散心,其实是为了避开他,唐临风无疑钻了空子。天知道这家伙跟紫凝说了什么。
文弘毅送走紫凝,准备回公司上班。大步走出机场,迎面一个金发美女冲他笑,他也笑笑,不作停留。他是吸引人的,白T恤配上牛仔裤,衬出他年轻健康的体魄,加上独有的东方人面孔,儒雅俊朗,自然赢得女郎们的青睐。这些只是风景而已,他已经习惯了过目就忘。他心中的风景,远着呢……刚出机场手机响了,他拿着电话才“喂”了声,脸色霎时灰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十章 绝望的舞台(8)
然后,他转身就往机场跑,直飞佛罗伦萨。
到了警察局,跟祝希尧碰个正着,他惊得目瞪口呆,“你……你还活着?”
祝希尧冲他笑了笑:“是,还活着。”
“你怎么在这呢?”文弘毅问他。
“有点事,来录口供。”
“录口供?”
祝希尧还没回答,一个大胖子警官走了过来,跟他说,“死者的初步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份不详,死亡时间为凌晨两点左右,死于心肌梗死,据我们的推断,昨夜下雨,气温低,死者可能在墓前qíng绪失控诱发心肌梗死,没有及时抢救从而导致死亡……”说着转过脸看着文弘毅,问,“请问阁下是文弘毅先生吗?”
“嗯,我就是。”
“我们在死者口袋里发现了一个电话簿,里面记载有你的号码,所以才联络到你,请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往里走,文弘毅忐忑地跟着警官走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出来,整张脸由灰白变惨白。
祝希尧和Peter正准备离开,见他这样子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文弘毅直直地看着他:“那个老太太死在碧昂的墓前?”
祝希尧点头:“对,一早发现的,所以来录口供。”
“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
文弘毅突然涌出泪光,浑身战栗,扶住旁边一张桌子似乎站都站不稳了,他望着祝希尧连连摆头,哽咽着:“怎么办,冷翠怎么办?”
“冷翠?”祝希尧一把上前拽住他,“冷翠怎么了?啊,她怎么了?我正准备去巴黎找她的……”
“那个老太太就是她……母亲。”文弘毅吃力地说。
祝希尧张大嘴巴,“母亲?冷翠的?”
文弘毅痛苦地点头。
“那她也应该是碧昂小姐的母亲。”Petercha了句。
“你给我闭嘴!”祝希尧狠狠瞪他一眼,吼道,“你还愣在这gān什么,赶紧去处理后事,快去,马上!”
Peter转身就跑出去了。
4
一天前。巴黎。
冷翠买药回来,发现母亲不见了,问南希那两个手下,得到的回答是,“老太太要我们送她去琴瑟堡……”
“谁让你们送她去那的!”冷翠咆哮如雷。
“小姐,是您jiāo代我们,老太太有任何需要都要我们照着做的。”那两个白痴还振振有词。冷翠气得快晕厥。她懒得理会他们,打个车直奔琴瑟堡。一路上她都在哭。天已经黑了,透过车窗,田野沉睡在星光点点的夜幕下,一两声穿肠透肺的野鸣,正像她心中的悲哀,格外揪心。她已经与世无争,已经忍让退缩,可灾难仍接踵而来,毫无怜惜地漫上来,浸到了她的脖颈,她觉得她就要被灭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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