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咸阳来了一封家书,甘氏宜阳王病危,昭其子回咸阳侍疾。而毕之却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上郡,所以正在左右为难。
扶苏见青年还在默不作声,便叹了口气道:“此事还是怪吾,若是顺着父皇,也不会被贬至此,害汝一同随行。”
“大公子折杀毕之了。”青年俊秀的脸容上浮现苦笑。始皇帝回到咸阳宫之后的一次酒会上,淳于越对于始皇帝推行的郡县制不以为然,建议遵循周礼实行分封制。这个建议遭到了李斯的驳斥,和始皇帝的不满,直接导致了淳于越的罢黜。身为他的弟子,扶苏因为这件事上书,qiáng烈反对,便被始皇帝派到了上郡去做蒙恬大军的监军。
扶苏的视线落到案头上静静躺着的青镇圭上,似有所感地长叹道:“那何为法度?何为规则?是君父所言?是智者所言?还是圣人所言?”
青年保持缄默,那双细致的眉深深地蹙了起来。
扶苏轻哼一声,冷冷一笑道:“规则,本就是给一些人遵循,给另一些人打破的。但是没有能力打破规则的人妄想挑战规则,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大公子……”青年 焦虑地唤了一声,忧心之色溢于言表。
扶苏摆了摆手,收敛了qíng绪,淡淡道:“毕之此次回咸阳,也顺便帮吾查看一下咸阳的动静,吾被困于上郡,遮蔽耳目,倒是极为不利。”
青年脸上闪过数般qíng绪,最终化为一叹,低头虔诚一拜:“殿下,请多保重……”
扶苏点了点头,知道青年只有在态度极其郑重到时候,才会唤他殿下。
看着青年倒退着离开军帐,最终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扶苏不免的恍惚了一下。
这个父皇亲手送来的伴读,已经在他身边形影不离地待了许多年了。
认识他的人生,已经比不认识他的人生长了。
扶苏勾起唇角,擦好了剑后收剑入鞘,随手拿起案头的那面青镇圭。
微曲食指,弹了一下那面冰凉的圭面,听着青镇圭发出的清脆玉制声,扶苏喃喃自语道:“老伙计,现在我就剩下你了……”
扶苏睁开双眼,嗅着月麟香清幽淡雅的味道看着素白的天花板,久久回不过神。
他这时才醒悟,那军帐中的离别,居然是他和毕之到最后一面。
规则……果然是很难打破的吗?他失败了,胡亥也失败了……
“皇兄,你醒了?”胡亥一直在chuáng前守着扶苏,见他睁开眼睛,立刻关切地俯过身来。
“嗯。”扶苏简短的回应着,又闭了闭眼睛,才渐渐恢复了神智。
胡亥把一旁燃着月麟香的博山炉熄灭,又打开窗户和空调给屋子里换上新鲜的空气,看着自家皇兄的赤色眼瞳中,透着一股担忧之意。月麟香是以唐时的御用香料月麟香为主料再多加一分三柰,藿香,藁本等香料调配,就会成为一种可以影响人梦境的奇异香料。只是使用的时候,会给人带来一些小小的后遗症,心绪很容易受到影响。
扶苏深深地吸了口冰凉的空气,jīng神稍微好了一些。他最近不断地用月麟香入眠,就是想要影响毕之的梦境,想让他回忆起过去的事qíng 。刚刚的那些梦境,毕之应该也陪他一起重新经历了一次吧?
只是……扶苏喟叹的闭上眼睛,无论怎么用月麟香,他可以回忆的人生还是非常短暂。
是啊,他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呢?毕之的人生已经有两千多年了,而他在的时间,对于毕之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十几年而已。
“皇兄?”胡亥抿了抿唇,担忧地唤道。
扶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半晌之后,才缓缓启唇道:“把那块青镇圭,给他送去吧。”
胡亥闻言一怔,虽然皇兄并未言明“他”是谁,但他又怎么可能认错?
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但胡亥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皇兄。”医生竖着兔子耳朵,疑惑的看着快递盒子里的青镇圭,刚刚老板已经跟他说了这个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想起之前拍卖会上拿回免死牌的事qíng,医生不解的问道:“老板啊,我怎么觉得,扶苏那家伙是在帮你镇厌乾坤大阵呢?不光不阻挠你拿回免死牌,这都给你送来了第十一个帝王古董啊!”
老板抚摸着青镇圭那冰凉的玉质表面,这几日在梦中反复地重现那久远岁月的记忆,让他无比怀念这块青镇圭,意识都没有听清楚医生在说什么。
知道医生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后,老板才幽幽一叹,怅然道:“因为他知道我肯定很难下决心把第十二件帝王古董埋入地下,索xing其他的,就成全于我了。”
“第十二件帝王古董?你已经找到了?是什么?”医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老板垂下眼帘,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赤龙服。
医生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在猛然间理解后,膛目结舌。
小剧场
胡亥:皇兄,怎么你每次出场大部分都是坐着的啊?
扶苏:……
胡亥:咳,没什么,我去给皇兄叫外卖,今天想吃什么?
扶苏:蟹huáng汤包,水晶虾饺,叉烧包……
胡亥(掏手机):原来皇兄之前就很宅。^
第十二章 哑舍·乌金鼎
天上的乌云遮天蔽日,骤起的狂风卷着漫天的鹅毛大雪横扫大地,汤远下了公共汽车,谢绝了同车的好心大婶让他到对面家里坐坐避避风雪的邀请,紧了紧身上的小羽绒服,确认手中的两根糖葫芦还有那包点心没有掉下去后,便一戴帽子闷头冲进了风雪中。
“哎呦!这是哪家的大人这么狠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啊……”大婶的唠叨逐渐被风雪chuī散,再也听不清了。汤远抹掉一把脸上粘着的雪水,立刻小脸就冻得跟苹果一样红彤彤的。
每次进城赶集都会懊恼为何他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汤远各种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是想出门的那一个,不像家里那位祖宗都不食人间烟火了,更何况他也不敢让那位祖宗出门啊!
又冒着风雪沿着山路走了许久,汤远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但一个人走山路却完全不害怕,甚至还熟悉这里的地形。即使风雪大得迷眼,他也能轻易地避开路面上的塌陷大坑或者冒出来的尖锐石头。又往山林深处奔了十几分钟,在绕过一片密林之后,汤远便看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小屋在一棵老槐树下露出了一角房檐。
这个小屋很不起眼,就像是普通的农民在大山里修建的白墙红顶的瓦房一样,只是因为上年头了房顶瓦片上的漆剥落了一些,白墙也灰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一般。
汤远看到了小屋之后,并没有减速,反而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撞到屋外的栅栏时,他伸出小手在栅栏上一撑,小身体变轻巧地一个前空翻越过了栅栏,双脚砰的一下完美地落地。
“十分!”汤远挥舞着小拳头,骄傲的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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