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的·零·秦失其鹿_玄色【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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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怪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在经过他的时候,小乞丐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

  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那人的脸上,虽然污浊不堪,但一双眼瞳却深邃得像是承载了千年都化不开的悲愤和忧伤,让人不禁心下恻然。

  小乞丐忍住心酸,连忙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那人幽幽地叹息声。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最苦!……”

  越来越远了,远到最后的话语都有些听不清楚。小乞丐依稀记得这是诗经里的一段,正在琢磨,一个念头却划过脑海。

  咦?刚刚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啊……

  不过不可能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乞丐摇了摇头,摸了摸怀里的玉件,迎着朝阳哼着歌离开了。

  在他身后,咸阳宫的废墟上,还有些未燃尽的黑烟,在晨光中袅袅而升,一个人影孤独地坐在那里,就像是过去的许多年间一样。

  ※现代※

  老板坐在院子里,捧着古旧的漆盒发了一会儿呆,最终拿起软布,把漆盒上面的灰尘都仔仔细细地擦gān净。之后又特意去净了手,这才重新坐回石凳,把那漆盒慢慢地打开。

  金huáng色的软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雕琢古朴大气的石质龙首。

  老板换了块gān净的软布,轻柔地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哈欠……找好新地方了?给本座安排了最佳位置没?要晒到太阳哦!”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还是如同两千多年前一样的没心没肺。

  “找了,只是有些小,您别嫌弃。这一代是古城区,倒是没有太高的楼挡阳光。”老板勾唇笑了笑。这吞脊shòu是他在漫长的岁月中,苦心寻回来的。只是,他只找回了螭吻,另外两个脊shòu都不在了。也许是被带走了,也许是被火烧了……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咸阳宫会着火,因为有吞脊shòu在,咸阳宫是没办法被烧毁的。吞脊shòu可吞万物,也可吞火焰雷电。后来找到了螭吻才知晓,原来在他离开咸阳的那一年,就有人把螭吻从咸阳宫正殿的房檐上拿下来了。

  至于是谁做的,螭吻表示他不知道,他睡得正香嘛!

  “小就小吧,唉,其实我挺喜欢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什么故宫的太和殿的,霸气!”螭吻瞥了眼旁边刚刚装修好的重檐庑殿顶,嫌弃地叹了口气。

  “若是给您安置在那里每天会有至少六万人参观,最多曾经有过一天有十四万人游览,您确定您能受得了吗?”老板淡淡地笑道。

  螭吻直接懵掉了,十四万人?!它没听错吧!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讪讪道:“好……好吧,我还是在这里吧,虽然小,但很清静!话说,在我睡之前要把存在我肚子里的古董给你吐出来点不?”

  “有劳了。”老板点了点头,这位祖宗确实不好叫醒,而且睡眠时间极其没有规律。若是能随叫随醒,几十年前的战乱时,也就不用躲得那么辛苦了。

  感慨了一番,老板抬头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同样的景色,他看了许多年都不会腻。虽然店面的重檐庑殿顶并没有当年咸阳宫正殿的巍峨壮丽,但却在周围的钢筋水泥的楼房之中,依稀也有些缥缈的古意。

  “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鹞鹰和嘲风。”

  “切,没有它们两个,我还睡得安稳些。”

  老板闻言勾唇一笑。

  是的,也许鹞鹰和嘲风两个,说不定在哪家的屋檐上,还在吵架呢。

  第二章 金gān戈

  大师悠闲地坐在自家庭院中,拿着一卷古棋谱,自娱自乐地打谱下围棋。

  他手里摸着的是蛤贝雪印围棋子,面前的是一块厚达7寸4分的独板榧木棋盘,这套棋盘和棋子是他最近新收的物件,正是新欢期,所以最近几日经常拿出来显摆。

  蛤贝是天然贝壳,根据厚度从薄到厚分华印、月印和雪印。越厚的棋子就代表蛤贝的年份越老,纹路越细。因为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蛤贝的围棋子近年来都已经买不到足够厚度的了,大师手中这套蛤贝雪印,纹路细腻,是jīng品中的jīng品。更难得的是那套180枚白子,每一枚的大小和厚度都一致,另外181枚的黑子也都是用明治时期的那智黑石打磨而成。而那尊独板榧木棋盘,是取自一棵800年龄的榧木,光树墩的yīngān就花了近一百年,之后才做的棋盘。这独板榧木棋盘色如huáng金,触手若纸,隐隐还传来阵阵木香,令人无比陶醉。

  使用着如此等级的棋子和棋盘,大师每落下一子,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悦耳无比。

  大师其实对围棋并不是很jīng通,却十分享受这个过程,可惜圈内的好友们不是看不上和他下棋,就是对围棋毫无兴趣,因此他只能沦落到自己打棋谱。

  感觉自己的档次又上升了那么一点点,大师满意地喝了口手边泡着的明前龙井,同时听到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能不经过他本人同意,管家直接就放进来的人,肯定是他的那些老友。他也没转头,直接就笑着嚷道:“来得正好!快来陪我下棋……呃……”

  大师的声音嘎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名年轻男子悠然自得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年轻男子正是前阵子大师帮忙给他开了家古董店的老板,他身上穿着的赤龙服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却透着让大师为之胆寒的气息。

  “怎么?不欢迎我来?”老板扫了一眼棋盘,随手拿起一旁的黑子,“吧嗒”一声落下一子。

  “怎么会呢!”大师笑得有些勉qiáng,他放下手中的古棋谱,拈起一枚蛤贝雪印棋子,犹犹豫豫地放在了棋盘上。不过想起老板曾经送他的好东西,大师又忍不住搓手问道,“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我想要你收藏里的一件东西。”老板也不和他客套,直接把带来的杂志翻到某一页递了过去。

  大师接过来一看,诧异地挑了挑眉。这是一份他的专访,杂志是好几年前的,时间已经久到他都忘记自己接受过这样的采访了。“哎呦喂!我当时的头发还很多嘛!”大师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自己的照片,哀怨地摸了摸已经光溜溜的头顶。不过他也没花太长时间哀悼他的头发,见老板淡然的目光投注过来,便立刻召唤了管家去收藏室把老板想要的东西给拿过来。

  两人在等待的时间里,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围棋,大师喝了两口茶也缓过劲来了,动手又给老板沏了一杯。两人没有再说话,喝茶下棋,倒是极有默契。

  没过多久,管家便推了一辆板车过来,上面放了一个硕大的锦盒。凭着轮子在青石板上通过的声音来判断,这个锦盒里的东西应该特别沉重。

  管家把板车停在两人旁边,轻手轻脚地把锦盒打开。在黑色的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造型奇怪的物事,类似于汉字里的“gān”。这件物事整体居然能有一米多长,而且通体全都是用纯金打造的,之上又有很多坑坑洼洼的凹处,像是被利器钝器所击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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