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错,却要平白无故承受失去爱人的恐慌。
红枣难受得心口都揪起来,鼻子发酸,眼角也燥热。
戴颂记死了刚才林副院长说红枣“不能qíng绪激动”,终于稍稍把自己心qíng稳住,才敢走向chuáng边去看她。
红枣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又急又心疼,伤口还疼得厉害,藏被子里眼泪哗哗流,枕头上迅速湿了一滩。
戴颂蹲下身,刚试探着扯开被拽紧的被子,就看到她紧咬着嘴唇,脸蛋湿漉漉的,鼻子一抽一抽,每动一下,都牵着后背疼,满脸痛苦加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塞满的qíng绪立刻全没了,急得把她脸托起来,“怎么了?!疼得厉害吗?我去叫医生回来!”
“疼啊——”红枣鬼门关走了半圈,终于又碰到他的手,后怕加委屈全涌上来了,放飞自我哭得更大声,“不要医生,要你,就要你。”
戴颂心脏都要骤停了。
哪还管得了林副院长的话,他靠得更近,gān涩的唇覆在她被泪润湿的柔软上,深入辗转,互相在索求不尽的吻里寻求安心和慰藉。
“你……你生气了吗?”
“生气。”
果然!
红枣被他亲得心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gān脆把苦qíng政策贯彻到底,眼泪汪汪说:“我错了……”
“错在哪?”
“不应该忘带手机,不应该冲动硬拼……”
戴颂蹙着眉,深深凝视她,“我最生气的,是你跟杨峥说,别告诉我。”
红枣愣了。
戴颂咬着牙关,一字字说:“穆红枣,我是你丈夫,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一体的。”
甜也好苦也好,平安也好危险也好,他们都不可能被分割。
“我要求不多,”他沉声,“只求你在做任何危及自身的选择以前,首先想一想我,能避免就避免,实在不能的,”他顿住,微微哽咽,“也不要隐瞒我。”
红枣皱缩的心一瞬扯碎。
戴颂低叹,吻掉她溢出的泪,“以后我哪都不去,就看着你,遇到再大的事,我先上,你报警。”
她本来哭着,听完又忍不住呛笑出来,抓住他的手,倔qiáng地抬着不太方便动的头,“过来,让我亲亲。”
才亲了一小口而已。
敲门声轻轻响起。
戴颂把她脸上的水迹都抹掉,直起身清清嗓子,“请进。”
唐雅真推开门,后面跟着杨峥,还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夹在其中。
小飞肩膀上包着绷带,低头不言不语挤到前面。
“说话啊,”杨峥弯下腰,在他头上轻拍一下,瓮声瓮气,“你不是闹着要过来?”
小飞用力抿着嘴。
红枣说:“唐姐,杨队,你们辛苦点,先在外面等等吧。”
两人依言出去后,戴颂盯着他,“不用等,我不会走。”
小飞肩膀缩了缩,攥紧双手,慢慢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病chuáng上的红枣。
就在戴颂以为他要恩将仇报的时候,他终于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早更~~~
第72章 一点都不能少
在红枣的印象里, 还从没见小飞哭过。
小飞入园时,仅仅是孤僻少语, 被老师当做重点照顾对象,希望帮他建立良好的同学关系, 但随着年龄增长和xing格逐渐深层的bào露, 他成了全幼儿园出名的硬石头, 不敢摸不敢惹, 谁靠他太近,都免不了要被磕出血。
因为不是同年级,从小飞在校门口咬了戴颂开始, 红枣才跟他有直面接触, 他表现出来的始终都是凶狠乖戾的模样,张着稚嫩的爪牙, 小小年纪做出的全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举动。
甚至上午被一群人打得鼻青脸肿, 水果刀捅进肩膀时,他也半点没有掉眼泪的意思,可现在站在病房门口,他哭得脸都白了, 恨不得要把过去所有忍下去的苦, 一次xing化成水全部倒出来。
哭得太大声, 病房外总有人好奇想过来往里看, 以为哪个家长在打孩子,都被杨峥门神似的拦在外头。
红枣最受不了孩子示弱,听得揪心, 戴颂的手及时落下来,在她头上安抚地摸摸,小幅度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阻止,不要劝。
这种时候,让他彻底发泄够了更好。
“我跑的时候,说不会报警,不管你……”小飞抬胳膊来回蹭眼睛,肩上的刀伤被扯到,疼都忘了,“你为什么还救我,别以为,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我对你有什么用,你,你救我也没好处……”
在他的意识里,大人付出自己去做某件事,肯定是“有回报”、“有用处”。
红枣趴在枕头上不能动,想看着他都很费力,试探着抬两次头,觉得自己的动作又蠢又累,gān脆说:“小飞,你过来,离近点,我看不见你。”
小飞本来还有好多狠话要说,被她这么要求,突然什么话都给忘了,眼泪也下意识憋了回去,本能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发现她还是看不见自己,就又走了一小步。
等到能跟她的视线顺利对上时,他已经在病房里走了条长弧线。
红枣终于不费力了,长舒一口气,静静问:“我看不见你,是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听话地走过来?”
她望着他红肿的眼睛,“你在过来之前,想过我对你有什么用,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如果是以前,”她脸上有了笑意,“你根本就不会理我,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想办法把我从病chuáng上推下去。”
小飞一下子僵了,完全呆住。
红枣稍微动了动,借着戴颂的力,忍疼调整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傻的角度,“人不是做每件事都要有回报,我救你,因为我是你的老师,换成园里任何其他孩子,我也会去救。”
小飞怔怔盯着她,“可是,我怎么能和别人一起比,你……你对谁好,都不应该对我好……”
他怨恨过她,算计过她,害她受伤,还咬了她的男朋友,她应该……恨不得他直接被人打死,还要拍手叫好才对啊。
红枣笃定地说:“怎么不能跟别人比?你和大家一样,都是圣言幼儿园的学生,没有区别。”
从他记事开始,听到最多的就是“我打你是你活该!”、“你怎么能跟别人比?你多坏自己不知道吗?”、“废物!垃圾!跟你爸一样,我怎么生出你这种东西?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最开始,他也不坏的,他也想跟别人一样,无忧无虑,单纯天真地做个正常的小孩子。
他根本不奢求多少耐心和爱,哪怕就一点点,也足够他小小的身体取暖了。
但被贬低责骂的实在太多,脏话他听得多了,都能倒背如流,就认定了自己是这样的人,再有人来接近他夸奖他,他就认为是骗子,要赶走,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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