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上下打量戴颂,见他虽然气势沉凛,但毕竟没穿警服,她胆子又大了,指着红枣高声说:“动手怎么了,就她也配给我儿子做老师?!我花钱把儿子送到圣言是去享福的,凭什么天天听她灌输歪理,上次骂她一回了,还是没脸,硬要往我儿子身边凑!”
红枣气得脸色发白,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越过戴颂,后背挺得直直的,“你们做父母的常年不在孩子身边,除了提供物质条件外其他一概不管,安排保姆司机每天像服侍皇帝一样处处伺候着,要不是北北自己懂事要qiáng,你知不知道孩子会被歪成什么样?”
女人听她还嘴,扬手就要扇巴掌,不等戴颂动作,红枣已经蓄力,抬起纤瘦的臂膀直接抓住她手腕一把甩开,“能不能心平气和先说正事?北北都比你这个做家长的懂事!”
“装什么清高!看看你这幅样子,半夜出来还穿个红裙子,能是什么好东西!”女人气疯了,身上各种奢侈品牌首饰碰在一起发出乱响,她尖叫,“我明天就找唐园长,你等着被开除吧!”
“不用明天,”园长唐雅真正好赶到,冷冷说,“现在就解决。”
这口气,本来就已经憋得够久了。
半年前,北北升中班,红枣也同时达到考评标准,正式成为圣言幼儿园的中班老师。
圣言是全市著名的高端私立幼儿园,师资雄厚,环境优越,价格自然也相对高昂,能送孩子到这里上学的,多半是经济条件优渥的家庭。
中班四五岁的小孩子,各种xing格开始明显突出,有不少娇生惯养长大的,蛮横娇气,颐指气使,多数老师们也就捧着哄着。
直到红枣要求大家必须餐前洗手,有个小男孩不听发怒,拿起洗手液狠狠把她的腿砸出一片淤血,红枣意识到,她既然身为老师,就背负教导的责任,不能像雇来的保姆阿姨一样任其发展。
从那天起,她跟唐雅真申请,每天再加开半个小时的动手课,qiáng制锻炼小朋友的自理能力,虽然类似课程也有,但日常并不太受重视。
北北是课上最认真的那个。
红枣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比起其他孩子,北北陌生的东西更加多,甚至系鞋带这种小事,都是在她教过一次后才满脸新奇地学会。
一个月后,北北的父母从外地回来,隔天就领着孩子找到幼儿园,劈头盖脸把红枣一顿臭骂。
“我的儿子就是王子!就是少爷!我们家会缺钱吗?多少保姆佣人我都请得起!”
“你们幼儿园能不能别找这种穷酸老师,教什么独立自理,那是穷鬼才要学的东西好吗?我儿子天生就要被人伺候的!吃饭喝水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你有什么资格教他走歪路,还敢让他自己洗衣服?!”
“我告诉你,趁早给我儿子换班,否则马上把学费退给我!笑死人了,还教什么防身,自救,你以为像你一样扔大街上没人管?我儿子每天有保姆司机接送保护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北北在旁边怎么分辨挣扎都盖不过她妈妈的高嗓门,哭红了眼睛无助地瞅着红枣,嘴里一直跟她道歉。
当时正是新生入学的时候,唐雅真不想闹大了影响新同学,息事宁人将她哄走,北北暂时分到了其他班。
红枣沮丧地抱着膝盖坐在北北常玩的小地毯上。
“你做得对,不管什么条件的孩子,既然送到学校来,就必须接受正规教育。”那时的唐雅真蹲下来,认真说,“我只给闹事的家长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让自己的老师受委屈。”
此时此刻,年逾四十仍旧婉约优雅的唐雅真园长站在公安局,一脸怒色,“北北爸妈,还有奶奶,你们到了这么久,除了污蔑攻击我园里的老师外,有没有关心过孩子的qíng况?”
她经过银发老太太身边,深深看着她,“奶奶,你就不心疼孙子?”
老太太一愣,立刻抽抽嘴角,哭喊起来,“哪个杀千刀的在我眼皮底下把孩子骗走的啊,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我在家哭了一下午啊——”
杨峥没等唐雅真说话,先受不了了,“您老出去跳舞,直到晚上八点回家才知道孩子失踪,怎么就哭一下午了。”
老太太嗓子一噎,脸色变了,躲闪开儿子儿媳的目光。
杨峥又说,“孩子中午被绑架,家里没人报警,直到半夜一点,孩子凭自己的能力逃出绑架地点,独立逃到最近的公安局,你们全家人,”他在三个家长身上扫视两圈,哼笑,“直到现在都没人问过半句。”
北北坐在杨峥臂弯里把眼泪蹭gān净,qíng绪稳定了不少,绷着小脸儿大声说:“我是用红枣姐姐以前教我的求生技能跑出来的!”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歉意地望着红枣,攥紧小拳头,“你们谁也没资格说红枣姐姐!她教我学习,教我自立,教我怎么做个好的人,你们从来没教过!”
红枣意外地对上北北的眼神,他张开ròu呼呼的短胳膊求抱抱,红枣踮起脚,把他接到怀里。
北北环住她温暖馨香的脖颈,揪起红枣裙子的一小块布料,扬着下巴,朝自己仪态全无的妈妈脆声说:“这条裙子,是我帮她在网上选的,我认得!她穿着出来找我,有什么不对吗?”
居然……被小朋友维护了。
红枣把他抱紧,简直要激动得哭出来。
赵北阔小同学坐在她怀里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气势,简直是未来的言qíng小说男主配置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北北:我的老师!我挑的衣服!有意见?
第6章 孕肚的真相
北北不是走失。
杨峥接到戴颂打的第一个电话后,就立刻联络各分局派出所,想找出北北家保姆报案时的具体qíng况。
结果不管是查阅系统还是记录,甚至问到了报案时间段里在岗的各位民警,都一无所获,那个时候,杨峥就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儿童走失案。
正要派警力去寻找孩子,就接到了锦湖区分局的电话,孩子自己逃了出来,确认身份无误后,杨峥决定马上控制保姆,保姆果然已经不在赵家别墅,警察在长途汽车站及时扣住了她。
一个小时后,试图坐火车离开的绑架犯也被成功抓捕。
北北妈听完过程,再也没了疯劲儿,瘫坐在接待大厅的长椅上,失神地自语:“她是我远方二叔家的姐姐,进城找不到合适工作,我看她手脚麻利,又知根知底,才留下照顾小北的。”
“什么知根知底!”银发老太太明白过来不是自己贪玩把孩子弄丢的,不心虚了,腰杆也硬了,骂道,“你那些穷酸亲戚哪有好东西!”
北北妈叫道:“要不是你天天跑出去找人跳舞,她怎么可能有机会!”
不堪入耳的婆媳骂战随之掀起。
很快真相大白。
这个远方二叔家的姐姐,刚到赵家做保姆时确实是尽心尽力的,否则也不会有好几年的太平时光,但时间长了,人心就贪了,老太太爱玩,总也不在家,主人夫妻俩又不常回来,她仗着自己的亲戚身份,常把另两个保姆派出去买菜接孩子,自己偷了不少东西去卖,每月定期打过来的巨额生活费也多半进了她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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