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坐吃山空啦。”傅冉指指篓里的豆种,低声说:“要不。臣妾抓一把藏起来?”
在大魏,他们吃的是菜籽油,这里人吃的是huáng豆油,按照她空间里农作物的生长速度,撒一把豆种,应该很快就能丰收。
颜冬青睨她一眼:“傅冉,你少给朕丢脸点。”
傅冉低下头,忍不住顶嘴:“您总说臣妾丢脸,那还娶臣妾gān什么?”
颜冬青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在娶你之前,朕并不知道你会给朕丢脸。”
傅冉气得红了眼眶,不想再理他。
下午回城还早,颜冬青没急着回矿区,而是拐道去了趟农机市场,当然,还不忘把傅冉带上。
傅冉本来有点生气,但到农机市场之后,瞬间来了jīng神,激动的抓住颜冬青袖子:“皇上,您来买拖拉机?”
下午在田家湾生产队坐一回拖拉机,傅冉就喜欢上了这玩意,突突突的颠簸感,嗖嗖拉风,可比骑马快活多了。
东方红、东风、五征、化州,手扶拖拉机,小四轮,大拖轮。四缸增压,漩涡轮发力。
傅冉目不暇接,想靠近摸一摸,眼巴巴的说:“臣妾也想要一辆……”
颜冬青脑门发胀,抓回傅冉渴望的小手,把人从农机站拽走,直奔粮种化肥站,边走边回头问她:“你拿什么买?直接掏一锭金子?”
“那您要怎么办?”
颜冬青道:“朕打算去银行问问。”
“什么是银行?”傅冉还是头一回听说。
颜冬青摇摇头,暂时不打算解释:“算了。和你说了也不会懂。”
“……”
买不起拖拉机,粮食种子还是能买得起的,两人进了粮种化肥站,不大的门面,一面墙堆满了整蛇皮袋的化肥,靠门口摆了几口大水缸,里面盛着huáng豆小麦芝麻之类的种子。
戴老花眼镜的销售员正站在水泥台后拨算盘对账,见两个半大的孩子进来,不大上心,头也不抬问:“为人民服务,小同志,过来买什么?”
颜冬青在心里估摸了他们开垦出来的那片地需要多少种子,然后镇定的说:“枪杆子出政权。要五斤huáng豆种,五斤小麦种,还有一包根瘤粉。”
销售员抬头:“是哪个生产队的?介绍信给我看看。”
闻言,两人互视一眼,傅冉嘴快道:“买种子也要介绍信?”
销售员哂笑,见她模样白净乖巧,耐心道:“小丫头,你去粮站买粮还得带粮本粮票呢,到我这儿咋就不要证明了?”
要是哪个都能随便买,他这粮种化肥站跟黑市还有啥区别呐!
既然买粮种化肥要介绍信了,那拖拉机。
两人顺道去农机站问了下,农机站的销售员可就没那么耐心了,眉头锁紧,盯着他俩打量:“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们哪来的?给厂里买还是给公社买?介绍信都没有,来耍我?!”
挨一顿训斥,两人灰头土脸从农机站出来,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颜冬青脸上乌云密布,一言不发,大步向前走,很快将傅冉甩开。
估计是这段日子吃得好,颜冬青长个子了,去年还比傅冉矮半个头,只过了一个年,就反超了傅冉。
傅冉小跑赶上,瞅一眼脸色发臭的皇帝,斟酌道:“皇上,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讲求平等,不会因为您是皇上就卑躬屈膝,您别生气了……”
颜冬青冷哼一声,没说话,但脸色却缓和了不少,有些疲倦的开口:“你说的对,是朕没摆好心态,离开大魏,朕什么都不是。”
难得听到颜冬青自我反思,傅冉反倒伤感起来,忙拍龙屁:“您别这么说,您可是咱们大魏顶顶能耐的人!既然他们要介绍信,问清楚了,下回想办法开给他们就是。”
颜冬青扯嘴笑笑,揉揉她脑袋,语气柔和下来,问她:“朕听说你奶奶生病住院了?”
傅冉点头:“臣妾想晚上过去照顾她。”
其实傅冉来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傅向前从乡下接到了城里,所以对贺寡妇并没有太多真切的感qíng,更多的是在替原身尽责任。
贺寡妇是老毛病了,一犯病就口唇青紫,喘不上来气儿,随时要没命的样子,瞧着怪吓人。
公社卫生站压根瞧不好这样的病,是以贺寡妇每次犯病,卫生站怕摊上麻烦事,直接写转诊单,公社领导也懒得卡人了,介绍信一开,赶紧催她去城里医院。
矿区也有医院,但只为一零五的职工和家属服务,不接待像贺寡妇这样从农村转来的病患,这样一来,贺寡妇只能住进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和矿区一东一西,来回得一个多小时,下午傅燕去了趟,摸黑到家,当着傅向前的面抱怨:“咱家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了,起码能方便点。”
但凡家庭宽裕点的,谁不想有辆自行车,一个月就两张工业劵,存到年底也不够买,傅向前都惦记好几年了,也没能买上。
“今年我跟矿上工友说说,咱们自己存点,我再从他们手里凑几张,争取到年底买一辆!”
傅冉一心想着拖拉机,对他们说的自行车不大上心。晚饭吃的是糠菜团子,粗糙的难以下咽,傅冉吃了两口就递给了傅声,只把稀面粥喝光。
“我去医院给奶送饭,晚上不回来睡了。”
徐兰英看她:“咋就吃这么点?”
傅冉当然不敢说她偷开小灶,支吾道:“不饿。娘你快给我奶打饭,这么晚,她该饿了。”
第11章 二八永久
乡下老农民身上没粮票没油票,出门要是不自带gān粮,进饭店都会被轰出来,寻常无事老农民也懒得进城,就算过来,也是当天回,像贺寡妇这样,只能gān巴巴等儿子孙女送饭,不然就得gān饿着!
傅冉拎网兜赶到医院,一间病房摆三张chuáng,贺寡妇靠窗睡最里头。
其他两个病友都是商品粮户,到吃饭的点,家里人从国营饭店买碗猪油葱花面,带上医生开的处方,还能让大师傅再加个卧jī蛋。
病房里弥漫着炸葱花的香味,贺寡妇时不时看眼在吃饭的两个病友,等对方察觉她视线朝她看来时,又忙转向病房门口。
瞧见傅冉过来,贺寡妇原本稍显孤寂的眼睛一亮,笑着坐起来:“你姐说你白天上课去了,咋样,上中学习不习惯?”
“和小学差不多,都习惯了。奶,你怎么样?气喘有没好点?”傅冉把网兜子搁chuáng头柜上,笼布解开,里面装的是三合面馒头和辣子炒马铃薯。
晚上他们吃的是糠菜团子配萝卜gān,徐兰英嘴上赌气说不管贺寡妇,但还是把家里最好的饭菜留给了她。
傅冉把筷子递给贺寡妇:“奶,快吃饭。”
“还有ròu呐!”贺寡妇盯着铝制饭盒里的红烧ròu,咽咽口水。
浓油赤酱,色泽金huáng,闻起来喷香,自傅冉打开饭盒那刻起,整个病房的炸葱花味似乎都被这股ròu香味给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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