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公婆走入后堂,苏盈袖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上一坐,环视一周,嘻笑道:「敢qíng诸位千里而来是专程来恭喜我成亲的吗?」
为首的中年男子眼角抽搐了一下,沉声道:「苏姑娘,我等前来只是想证实一件事。」
苏盈袖露出茫然的神qíng,轻抚着自己乌黑的长发,「我不是江湖万事通啊。」
「敝教的圣女是否还活在人世?」中年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神qíng变化。
苏盈袖眨眨眼,好生惊讶的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你们不是已经把她下葬了吗?我记得自己去参加过葬礼的,可怜我那红颜薄命的结拜妹妹啊……」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掉落尘埃,让人看在眼里有说不出的凄楚。
「可是,昨日血剑无qíng大闹喜堂不是找妳问圣女的下落吗?」中年男子也不由得怀疑起消息的正确xing。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移qíng别恋爱上了别的女人?」
「……」说得似乎颇有道理。
「我qiáng烈建议你们去找万事通。」苏盈袖微瞇的眸底画过一丝狡黠。哼!这叫礼尚往来。
「打扰了,我等告辞。」中年男子有些失望的拱手道别。
苏盈袖微笑道:「最后有件事拜托诸位,千万不要再来纪府打扰,江湖事江湖了,相信诸位也不想与庙堂之上的人和事扯上关系才对。」
中年男子点头表示懂了,领着手下转身离去。
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就彷佛纪府从来就没有来过那样一群人似的。
纪吟风从门外走进,面带困惑的看着那群匆匆离去的人,「盈袖,他们只是来问消息的吗?」
苏盈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qíng,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凝重的表qíng,不禁有些好奇,「妳在想什么?」
「纪吟风,休书今天就给我。」她是来报恩不是来报仇的,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她不想扯累到与世无争的纪家人身上,否则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纪吟风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妳忘了我们的约定?」
她瞥了他一眼,缓缓从主位上站起,「我没忘,可是我更不想让纪家的人因我而受到伤害,江湖是个充满了血雨腥风,又毫无道理可讲的地方。」
「夫妻本来就是要相互扶持的。」
「纪吟风,你不懂江湖,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江湖有多可怕。」如果这样可以吓住他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突然发现身负绝学的自己面对这位名声极隆的江南才子时并不占上风。
纪吟风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兴味,「盈袖,敝人方才在门外看到的彷佛并不是那么回事吧,妳唱念坐打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而且从昨天到今天光临纪家的江湖人似乎对妳都有着一层无法言喻的戒惧才对吧。」
「你的意思是……」她极不友善的瞇起了眼。这家伙那么聪明gān什么?一点儿都不好玩啊。
他挨近她,俯耳轻声说道:「重承诺是江湖人的美德不是吗?那就过完三个月再说啊。」
他确实非常的欠扁!苏盈袖素手轻挥,于新婚第一日清晨就将自己的丈夫扔出了纪府大厅,让庭院中洒扫的下人面面相觑。
少夫人似乎非常的喜欢扔少爷,而他们少爷──似乎挺乐此不疲的。
纪吟风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尘,她掌握的力道十分好,一点儿都不会摔疼他,偶尔做做空中飞人也不错。
苏盈袖从大厅走出来径自回转新房,一大清早就有人造访害她连头都没梳一下。
「娘子,妳还没向爹娘斟茶。」他提醒她。
「蓬头垢面的斟什么茶,我去梳洗一下。」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是吗?如果他们家少夫人这样的形象都算蓬头垢面的话,那这世上还有几个优雅娴静的淑女?
挽啊挽,挽了六次都以失败告终,这让苏盈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梳妇人髻也是需要学问的,而她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少夫人,还是让婢子来吧。」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婢女终于不得不开口。照他们家少夫人这个qíng形,梳好头去斟茶都过晌午了。
「我来。」温文却不容违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少爷,您──」婢女迟疑着。这不好吧?
纪吟风摆摆手,「妳下去吧,我来就好。」
婢女愣了一下后灵光突闪,恍然大悟,噙着笑意退了下去。
苏盈袖冷冷的看着他,「你会梳髻?」
「不会。」他笑着摇头,走过来拿起牙梳,准备给她梳头。
「那你凑什么热闹?」她真想再把他扔出去。
「这样的闺房之乐敝人并不想让旁人讨了去,娘子的秀发非常迷人,让人爱不释手。」他缓缓梳理着那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就如同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需要我把头发剪下来送给你把玩吗?」她笑里藏刀的问。
「头发之于女子是最宝贵的,青丝不可轻断。」他小心仔细的将发盘起,以一支碧玉雕花簪固定。
典雅大方的坠马髻配上苏盈袖娴静婉约的容貌气质,非常的合适,他满意的点点头。
一伸手就将他拎到了跟前,她的神qíng可不大温qíng似水,「你梳得真的不错,说说看,一个只会读书的才子怎么连女人的发髻也梳得这般熟呢?」
「娘子应该知道世上有种人天生就聪慧过人,而愚夫不巧并不太笨而已。」他笑得非常愉悦,「娘子猜忌吃醋的表qíng很可爱。」
「吃醋?」苏盈袖马上松开了他,一脚就将他送到外间凉快去,「下辈子也别想。」
纪吟风却依旧是笑容满面,毫不在意的重新挥净身上的土,笑道:「如果下辈子娘子也愿意嫁给我的话,我是不会反对的。」
眸光一闪,苏盈袖冲到他跟前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是新包扎的伤口,去大厅之前还没有的,她肯定。
纪吟风无所谓的笑了笑,用衣袖盖上,「总要见落红的。」
「你的血?」她挑眉,心里有丝感动在发酵。
「难道娘子改变心意了?」他含笑眸子瞅着她,闪烁着不可忽视的qíngy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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