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是困了便睡会,奴婢在旁守着。”
“你也到外间去躺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
红袖想了想,点头,“好吧。”
屋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
任盈月抓过自己一缯长发在手中把玩着,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株粗壮的柏树上。
长公主会生事,这并不意外。
意外的倒是——陆朝云似乎有些太安静了,这不像是他的xing子。
微微撇了撇嘴,任盈月的目光迟疑了下。这位相爷的为人,她也许真的不太了解。
突然的,她有些想笑。这样一个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男人如今是她的丈夫啊。
丈夫……嘴角的笑一点点淡下来,目光越过树梢看向天际。
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是像寻常闺阁千金一样,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
本来,她该寻志趣相投的侠士豪客成就一段江湖佳话的……嘴角的笑变成了眼底的恨。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然而她人生中最明媚的十年却卖给了地狱,一股悲凉漫过心田,任盈月闭上眼仰头,不想让泪流出。
过去了,都过去了,在那个沁骨寒凉的冬夜,她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她抬手覆在眼上,用掌心的温热压下眼底的泪意。
就在她心cháo翻涌时,院外有了些动静,她当即收敛了心神。
但来人并没有进来的意思,然后外头又静了下来。
静下心来的任盈月,突然有些疲惫困倦,便以袖遮脸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太阳的热度已经降下,天边染成红彤彤的一片,房中的光线也昏huáng柔和起来。
红袖打来一盆温水服侍她净面,然后问她,“小姐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随便做些慡口的就好。”
“嗯,我去吩咐。”红袖端着水盆出去。
不一会,又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眉梢微挑。
红袖的表qíng欢喜中透着困惑,“听府里的人说,下午宫里有旨意传来,把嬷嬷召回去了。”
任盈月也不由得讶异了,“召回去了?”
红袖用力点头。
她不禁蹙眉。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见主子沉吟不语,又没别的吩咐,红袖想起晚膳的事,便又走了出去。
陆朝云进来时,任盈月斜坐在榻上,半托着腮似乎在想事,又似在发呆,他见状不禁笑了下,快步走了过去。
“娘子。”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也不生气,只是俯身拽起她,然后坐到榻上,将人搂入怀中,凑到她颈侧吻了一口,“多时未见,娘子的气色好多了。”
“嬷嬷回宫了?”
“丞相府没打算替她养老。”他说得一点不客气。
任盈月弯了唇线,没表示意见。
“你没有话问我吗?”
她拍开他不老实的手,微微直起身子,声音带了点不悦,“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叹气,“算起来,我与娘子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竟然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有半个月了吗?如此说来,那嬷嬷倒也算是不rǔ长公主之托,在此期间居然真的没让陆朝云有机会跟她见上一面。
眼珠转了下,任盈月不禁有些好奇了,转身看他,“你做了什么让皇上下旨召人回去?”
“想知道?”陆朝云俊眉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老实的点头。
一把又将人搂回怀里,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偷了个香,这才笑道:“晚上再说,娘子这会还是先把药浴泡了吧。”
任盈月顿时嘴角微抽。她差点忘了今天是泡药浴的日子,而下午睡得久了,时间便往后拖了。
只是——视线落到眼前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身上,她心里抖了下。他的眼睛就像荒林中饿了许久的láng一般,闪着森森幽光。
“我有件事想同相爷商量。”
“商量什么?”他配合她转了话题。
“先前我身子太差,归宁之日也没能回府拜见父母,最近身子好些了,想在这几日回去看看。”
他点头,“也是,本该过府一趟的,索xing就明天吧。”
任盈月眨了下眼。
他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婚后首次回娘家原该由为夫陪着娘子一道的,难道娘子还想自己一人回去不成。”
她是这样想的,不过,看来是不成的。
心里微微叹息,但她也没有过于纠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还好相爷思虑周到。”
你不是想得不够周全,是根本没有那个意识。陆朝云并未把话说透,想着夫妻相处时日还长,不急于一时。
“还是先药浴吧,”他看向外间吩咐,“让人把药水提进来。”
外头有人应声。
看着下人将药水一桶桶提到屏风后,任盈月的心反而意外的静了下来。
只要他们还是夫妻,有些事总是避免不了的,而无法避免的事,不如便顺其自然。
看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便从榻上下地,站稳后,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泡药浴时间不短,相爷若有事便先去忙,”她顿了下,转过了脸,“其他的事晚上再说吧。”
陆朝云一直观察着她的神qíng变化,此时唇线不由得微微上扬。只要心里不再排斥,那么早晚他总能得到她的心的。
“其他的事?”他意味深长地问。
任盈月迳自往屏风走去,轻淡的声音传来,“相爷心心念念的事换了吗?”
他神qíng大悦,笑道:“没忘,既是心心念念,又怎么可能轻易更改呢。”
她的手用力攥紧。
“那娘子就专心泡浴好了,为夫回书房处理一些事,一会一起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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