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鸣风从她手上把尚未吃完的烤蝎子拿走,目光微沉,「伤还没好。」
「不碍事的。」她讨好地笑。
他牵了她的手,道:「走吧,该抹药了。」
这个时候,花锦煜终于相信好友不是为了专程看他的笑话而来,大概只能算顺便。
他站在院中,看到下人们把几盆血水端了出来。然后,他的心便跟着沉了下去。
外表看,楼西月似乎完好无缺,可每次涂药时,总有混着血污的水被端出,他想,能从拜月教活着离开,她一定遭遇了非常可怕的经历,否则好友不会总是一副害怕再次失去的谨慎。
这样的楼西月让他无法生气,即使她把花家闹得jī犬不宁,他也只能忍着。
他应该要庆幸她还是善良的,至少她只是制造了慌乱,并没有害人xing命。而他相信,出身拜月教的她手段绝不止于此。
苗彊历来被中原武林视为洪水猛shòu一般的邪恶之地,而她曾是那里灵魂一样的人物。
秋鸣风从屋里再出来时,花锦煜感觉他的脸色似乎更冷了些。
「嫂夫人还好吗?」
秋鸣风蹙眉,「还好。」
花锦煜的心微沉。好友的表qíng已经告诉他,事实并非如他所说一般。
「我们可能会打扰得久一点。」
「请随意。」
秋风起,huáng叶落。
天高云淡、风清气慡的日子,一辆马车停在欢喜楼前。赶车的人冷峻俊逸,长杉玉带,身边还放着一柄剑。
「哎哟,客官,咱们真是有缘分,想不到你又来光顾小店。」风骚入骨的女老板柳腰款摆着迎了出来,热qíng无比地上前帮忙掀车帘,「里面想必是尊夫人了,来来,小心些……」
秋鸣风没有cha手,任凭她将妻子抉下马车。
上回他便知道,这女老板必与妻子有些渊源,或许这渊源是来自邪医。
「小妹妹这是生病了吗?气色不怎么好啊。」女老板的声音透出一抹担心。
楼西月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要慢慢来的。」
女老板点头,「说的是,慢慢来,不急。」
夫妻俩被直接请进雅间。
接过丈夫递来的茶,她低声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女老板的关系?」秋鸣风扬眉。
楼西月一脸八卦的表qíng,朝他凑了凑,小小声说:「这是我那死鬼师父欠的风流债,说起来,女老板还是很痴qíng的。」
「爱屋及乌?」
她一巴掌拍到他的胳膊上,恼道:「说谁乌鸦呢?」
秋鸣风淡定地继续喝自己的茶。
「当年为了帮师父引开教里的人,女老板差点没命。」说起往事,楼西月的语气不免带了些欢呼。
「哦?」他表示了兴趣。
「她真的对师父很痴qíng,师父那老家伙束手无策时,男儿泪都差点流出来。」
「你救的?」
她下巴一扬,带了几分得意地说:「当然,这么痴qíng的女人死掉,岂不是太可惜了,蛊毒而已嘛,我圣女又不是当假的。」
原来好感不只因为邪医,秋鸣风了然。
夫妻两个的聊天向来是楼西月为主,而秋鸣风偶尔会出现长句,但大多qíng况总是习惯用单一个字回答。所以,不知qíng的人甚至会以为只是一个人在说话罢了。
显然,女老板并没有这样的误解。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秋鸣风的寡言已经到了近乎哑巴的地步,他话如果说得太多,大家反而会以为他是冒牌货。
把托盘里的菜摆到桌上,女老板对那毫不避讳趴在丈夫身上看着自己的人道:「菜色都很清淡,有需要再叫我。」
这个时候的女老板突然从风骚làngdàng变成端庄贤淑,反差之大,让秋鸣风多看了她一眼。
「好的,谢谢你了,大姊姊。」
女老板忍不住露出慈祥宠溺的笑容,「你这丫头……」
楼西月嘻嘻回笑。
「你们先吃,我出去招呼客人。」
「好的。」
秋鸣风帮她将菜夹到碗中,避免她因动作过大而拉扯到背上的伤口。
女老板在门口回头看了眼,正好看到那一幕,不禁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离开。
吃饭并未花费太多的时间,只是当秋鸣风抉着妻子下楼到柜台结帐要离开时,女老板目中明显流露出一丝不满。
「客官难道不打算多戢几天?」
「不了。」秋鸣风很淡漠。
楼西月如有几分兴奋,「我们要去楼兰看热闹。」
「楼兰?」女老板脸上的惊讶差点没掩饰住,带了几分不赞同地扫过她,「小妹妹的身体这么差,还去看什么热闹?」
「有些热闹不用看、不必看,有些热闹呢,就非看不可。」楼西月很坚持。
没道理在她被害成这样后,她不能去欣赏一下始作俑者的láng狈相。
女老闻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丫头跟她那死鬼师父还真是有些像。
结果,当他们起程上路的时候,车里便被女老板硬塞了不少东西进去。
秋鸣风淡定的接受了。
「回来时一定要再来小店坐坐,小妹妹。」女老板话中有话的说。
「当然,一定。」楼西月笑着答应。
清冷的月光下,溪润中的赤楝美男即便面色冷峻了些,也仍是很养眼的。
楼西月趴在溪畔铺了毡毯的糙地上,托腮看着从溪中走上来的人,不无羨慕地说:「可以洗澡真好。」秋鸣风沉默地穿好衣服,然后到火边调了温水端到她身边。
小心翼翼地褪下她的上衣,拧了温热的湿巾轻轻地替她擦拭身体。
他擦得很小心,很仔细,也很认真。
替她擦拭完全身,他出了一身的汗,不得不再次进入溪涧清理身体。
楼西月趴在软毯上低声笑着,银铃似的声音在静寂的夜色中分外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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