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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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彭面上便做出个淡然的表qíng来,不卑不亢地道:“贵客我不敢当,不过是托了东陵先生的福气罢了。却不知女郎找我前来,要问何事?”

  秦素心里直如猫抓的一般,恨不能立刻就抓了他过来说话,可面子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天真样儿来,问东问西地扯开了话题。

  说了约有半盏茶的闲话,秦素方才道:“想必傅东家也知晓,我与东陵先生也算有些因缘。便在四月底,东陵先生的最后一份微之曰,说的便是我。如今我在白云观静修,亦是受了先生的指点。因此,我想请东家转jiāo先生一封信,请你勿要推辞。”

  她一语说毕,便将那信封取了出来,吩咐道:“拿个托盘盛了,去jiāo予傅东家。”

  阿梅领命下去,不一时便拿着个玄漆素面褪光托盘来了,秦素便将那信搁在了上头,由阿梅转jiāo给李妪,再由李妪放在了傅彭的身前。

  傅彭便伸了手,十分自然地将信纳入袖中,面上仍旧是淡然的神色,平平语道:“既是秦家六娘子有心,我便先收着这信罢。只是,东陵先生外出云游,也不知何时回来,六娘子若要等回信,只怕要等上许久才行了。”

  此言一出,屏风后的秦素便当先冷了脸。

  “要等许久么?”她似是颇为不喜,语气凉凉的,语罢便蹙起了眉,道:“既是如此,那信……倒也不必转jiāo了,你且还予我罢。”

  出尔反尔,十足一副贵族小娘子的模样。

  李妪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随后便忍不住拼命地给秦素打眼色,那意思却是叫秦素别耍小xing子,万一得罪了垣楼的东家,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惜,秦素根本看都没看她,只板着一张脸生闷气。

  李妪见状,qíng知秦素这是发脾气了,倒也不敢再做表示,只得垂了头装不知道。

  那厢傅彭却也不着急,慢慢地将袖中的信取了出来,原样放在托盘上,恭声道:“六娘子既是不愿,此信且请取回罢。”

  秦素板着脸,命人将信收了回来,一俟将那信拿在了手里,她的人便也站了起来,语声微冷地道:“方才我使女说是遇见了你,我还以为与垣楼有缘,却不想东陵先生对世人如此冷漠,我那使女也是白遇见你了,下回若再见了你,我定要让她……”

  她似是气得狠了,说至此处便没再往下说,胸口却气得一起一伏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傅彭敛目听着她的话,听到最后时,他的眼中便划过了一丝异样。

  这细微的表qíng变化,并无人察知。事实上,秦素突然发火,众人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妪则更是吃惊。

  垣楼的东家那可是别人请也请不来的,女郎倒好,还跟人发脾气,也不怕得罪了东陵先生。

  她生怕傅彭生气,见秦素回了屋,她便担起了打圆场的责任,客客气气向傅彭说了一堆软话,对他十分有礼,最后又亲自将他送至了门外。

  在这整个过程中,傅彭始终表现得不卑不亢,告辞后便离开了。

  秦素带着满脸的不高兴,踢踢踏踏地回了屋,旋即便遣开了所有人,说要上榻歇息。

  她的脾xing,阿桑与阿梅已经有些摸熟了,知道她家女郎最讨厌别人不听她的话,更讨厌在她不需要的时候,有人在她跟前乱晃,因此俱是依命退下,放下竹帘,守在门外。

  秦素便上了榻,将几重纱帐皆放了下来,方轻吁了口气,半靠于榻屏上,打开了那封信。

  信已经掉过包了。

  方才她jiāo给傅彭的信里,写着接下来要做的事,而傅彭给她的信,则是对前事的回报。这是之前在飘香茶馆定好了的,只要信封相同,掉个包其实很容易。

  秦素挑开了封蜡,将信封口朝下一倒,却闻“啪嗒”一声轻响,从信中掉出来一只以玄色细绸fèng制的香囊来,这香囊压得扁扁地,看上去没多少分量。

  秦素拿起香囊掂了掂,复又自暗格里取出小银剪,将香囊封口上的线头剪断,打开往里细瞧,旋即便点了点头。

  香囊里盛着磨得极细的褐色粉末,有股极淡的药味。

  这是用三种药材磨制的迷药底料,剩下的那一样药材因略含毒xing,秦素便没敢让阿妥去买,她打算过几日托个病,请医开个药方来,届时便好明着采买了。

  第270章 洛嫔殇

  将香囊小心地收回暗格,秦素这才抽出了信纸,却见那信纸共有四页,前两页皆是阿妥的回信,后两页则是空笺,一为huáng柏纸,一为青笺。

  秦素没去管那huáng柏纸,先将青笺拿在手中,迎光细看。

  那纸笺有着一种近于靛蓝的色泽,非翠非紫,似是chūn晴时夜色未至、薄暮降临的天空,剔透而又深邃。

  秦素双眸微弯,心底里未始没有几分讶然。

  她是真没想到,阿妥能染出如此纯正的青笺,此时自是欢喜。

  轻轻地搁下青笺,秦素掀开纱帐往外瞧了瞧,却见阿梅与阿桑皆侍立在帘外,并未向里窥探。

  秦素这才放了心,缩回帐中,将那两页空白纸笺小心地折进袖袋,方去读信。

  信写得并不长,只简短地将卢家的事qíng说了一遍,又将林家、钟家最近的动向,以及杜家那里的近况,也一并报了过来。至于赵氏之事,阿妥只字未提,只在信末加了一句“待下回有了空,当面详说”。

  这不免又让秦素心中一阵七上八下,然而,如今的她已无暇顾及于此,先要紧着眼前诸事为上。

  她的眼睛紧紧盯在纸上,一字一句地读完了信,待看到卢商雪不曾落水,卢商月因突发恶疾,被嫡母送去了远在范阳老宅的庄子养病时,秦素那颗压抑了半日的心,终于漏进了一丝风。

  她又能喘过气来了。

  自见到萧继珣与李树堂之后,她的jīng神一直绷得极紧,便如将断的琴弦,直到此刻,方才略有好转。

  一段孽缘,已被搅散。

  洛嫔与当今太子殿下,这对不见容于世的痴男怨女,在秦素的cao控之下,终不曾相见。

  太好了!

  仔细地将信纸团于掌心,秦素这才察觉,手掌已然汗湿。

  她实在应该松口气的。

  在当下,在这一世的中元十三年,并无人知晓,范阳卢氏三房的嫡长女卢商雪,会于中元十五年的一次上巳宫宴时,被中元帝一眼看中,没几日便被纳入后宫,自此后,深宫如海,与薛五郎的婚事亦就此告chuī。

  入宫后不上半年,卢商雪便从美人一路升至嫔位,最后获封“洛嫔”。

  而这位洛嫔,便是中元二十三年与太子“秽乱后宫”之人。因其罪不可恕,中元帝盛怒之下将其送进了监理司,令她生受了一年的酷刑,却不令其死。

  离开监理司时,曾经肤白如雪、身姿婀娜的一代美人儿,已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浑身上下没一块整皮的怪物。

  前世时,直到丽妃行刺被擒,秦素方才知晓,洛嫔与太子之间qíng根深种,是缘于当年的一次落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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