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阵语声落下,房间里却仍旧没有点人声响动,仿佛屋中本就无人般。
东风细细,阶下飘坠了几枚艳粉的花瓣,除此之外,便是极致的岑寂。
秦彦雅眉尖微蹙。
她往旁看去,却见此时秦彦贞她们都跑去旁赏花去了,除了秦彦婉之外,并无第三人注意到这里。
“我过去瞧瞧,二妹少待。”她向秦彦婉轻声语道。
秦彦婉的面上也带着些许疑惑,闻言便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秦彦雅便提着裙子踏上了石阶,鹿鸣见状,连忙将帘子挂在钩上,扶着秦彦雅的胳膊走进了屋中。
明间里并没人,房中应器物都如常,案上的堆着些书与字帖,看上去并无异样。
秦彦雅蹙着眉头,扶着鹿鸣先去东次间与东梢间看了,也是空无人,她便又转去了另头的西次间。
西次间是秦彦直的卧室,此时也是无人的,不过,西梢间却垂着厚厚的门帘。
见那面厚重的门帘,秦彦雅的眉头忽地跳,不由与旁边的鹿鸣对视了眼。
chūn光正好的日子里,外头的温度也不算低,甚至还有点热,西梢间却不合时宜地垂着厚门帘子。
鹿鸣的面上添了些许不安,看向了秦彦雅,秦彦雅便微微点头。
鹿鸣会意,当先上前挑开了门帘。
房中的光线有些暗,窗扇也合得严严的,鹿鸣适应了好会,方才看清房中的qíng形。
那个瞬间,她陡然身子僵直,站在当地动不动,像是傻住了般。
“怎么了?”秦彦雅觉出了不对,上前步问道。
鹿鸣飞快地撂下帘子,白着脸回头向秦彦雅打了个手势,随后便拉着她往回走了几步,直到远远离开了西梢门的门边,方对她耳语了几句。
不想,她这厢话声未停,院外忽地便传来了声惊呼。
秦彦雅与鹿鸣同时神qíng紧。
“快出去看看!”来不及去西梢间察看详qíng,秦彦雅立时拉着鹿鸣往外走去。
海棠花旁,已经没有了笑语嫣然,众女郎们呆呆地站着,每个人都是脸的震惊,眼睛全都朝着个方向。
秦彦雅扶着鹿鸣走出来时,不由手臂微颤。
这些女郎看的方向,赫然就是西梢间的位置!
她竭力维持着步履的平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西梢间面朝海棠花林的这侧,有两扇大大的合扇窗,此时,那窗扇不知何故竟然打开了,chūn天的阳光照进屋中,也照在了榻上那两具相拥而卧、半露身体的人儿身上。
两人皆是背朝着窗子,大片的长散落在榻边,地上衣物凌乱,有男子衣袍,也有女子裙裾。
这分明便是男女欢好之后倦极而眠的qíng景!
秦彦雅的脸瞬间惨白,扶着鹿鸣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西雪亭中片寂然。
暖风薰人yù醉,而众女郎们也像是被这暖风拂得晕了、醉了,竟是全都傻站在原地,失去了反应。
第469章 郎君返
秦彦雅与鹿鸣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事实上,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就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秦府五郎秦彦直,居然与女同眠?!
他忘了阖府正在守孝么?
他哪来的包天色胆,竟敢在这样的时候,公然将女子拉到榻上去?!
有那么数息的功夫,西雪亭里的风都像是停息了,满世界的死寂。
“天哪,五弟他怎么……”蓦地,一个柔婉而微带颤音的女子声线响了起来,瞬间便让众人回过了神。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首看去,却见秦彦梨正站在海棠花外,捂着嘴、白着脸,张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呆呆地望着合扇窗中的qíng形,整个身子摇摇yù坠。
她应该是匆匆赶过来的,身边只跟着个小鬟,此刻那小鬟也是一脸的惨白,飞快地低头不敢再看。
“关窗,快关窗!”秦彦雅终于清醒了过来,立时厉声吩咐,又命一旁的鹿鸣:“关上院门,任何人不许外出!”
这可不是小事!
若是消息走漏出去,秦家儿郎居然在重丧期间与女子欢好,秦家好容易才扭转了一点的好名声,须臾便会烟消云散。
再者说,士族女郎亲眼目睹男女欢好之事,这消息传出去,秦家的女郎们名声可就完了。
这个损失,这院子里的任何人都承担不起!
院门很快便“咣当”一声合上了,窗扇也被面色苍白的鹿鸣亲手阖拢,女郎们也都很自觉地离开了海棠花丛,转去了一旁的回廊前,每个人的面色都极尴尬。
居然亲眼目睹到了这般香艳的场面,有几个女郎的脸又红又白,几乎恨不能去挖自己的眼睛。
“长姊,要给太夫人送个信。”秦彦婉不知何时走到了秦彦雅的身边,轻声提醒道。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神qíng倒还镇静。
秦彦雅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她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知晓,要派个稳妥的人去。”停了停,她便又皱起了一双秀丽的眉:“首先还是要寻个晓事的仆妪,先将房里两个人的衣裳……穿上。”
她有些艰难地说着,面色越发地泛着白。
秦彦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长姊勿需担心,我们今日带的人都不多,只要好生敲打一番,消息不会走漏出去的。”
说这些话时,她的语气并不太笃定,神qíng中也隐着一丝焦虑。
再是行事稳重的女郎,那也毕竟是*碰上这种事qíng不可能不慌神。像这样的事,根本就不是小娘子们应该参与的。可偏偏今天秦家的女郎们无一例外,全都看了个正着。
这简直就是把秦家所有女郎的名声全都要毁去了。
便在众人六神无主之时,西雪亭的院门忽地便被人拍响了,随后便有人唤道:“快开门,你们疯了不成,郎君回来了还不开门?”听着却似是个小厮的声音。
院中的人全都有些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郎君?什么郎君?
秦彦直正躺在屋子里呢,西雪亭中哪来的郎君?
“妪,你们关着门在做什么呢?我是五郎,快快开门!”门外蓦地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微带着青涩的少年声线,却也明润动听。
院子里的人简直糊涂了,连秦彦雅也是满脸的惊讶。
拍门的人居然自称是五郎?
若他是五郎秦彦直,那屋子里躺着的又是谁?
便在此时,从来都像根木头似的秦彦棠,却忽地开了口:“门外的人是五弟。”她的语气很肯定,语罢又不慌不忙地补充道:“他的声音我不会记错。”
院中诸人如梦方醒,秦彦雅便忙命鹿鸣去开门。
院门开处,却见门外站着的果然便是秦彦直,他穿着一身玄色大袖衫,微有些不耐烦地立在门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而在他们的身后居然还有两个女子,赫然便是秦素与她的使女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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