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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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秦素早便知晓,闻言并无异样,只淡笑道:“多谢母亲提点。”

  林氏挺了挺胸脯,虽不敢表现得太自得,眼里却有着笑意。

  秦素懒得理她,只继续问杨叟道:“还请叟继续说来,你与沈兴时常一处喝酒,其后如何?”

  杨叟听闻沈兴已死,面上倒现出几分哀凄来,叹了口气,方才说道:“那也是我回来后没几日的事,有一天晚上,沈兴又找我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要给我看个东西,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囊叫我看。我打开一看,里头装着的像是药材,闻着有些刺鼻,我就问他这是什么,他说他找人问过,这里头装着的是麻huáng的药渣。”

  麻huáng?!

  一众小辈闻言,俱皆心惊。

  才听郑槐说过麻huáng会叫有心疾的人猝死,这杨叟便就说起了这种药材,这也太巧了。

  此时,便闻杨叟又续道:“我当时一点都不明白沈兴给我这个做什么,便问了他,他借着酒劲儿便告诉我说,这药渣是他从西萱阁收集来的……”

  “一派胡言!”高老夫人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面上满是不屑,“就凭你一面之辞,你就敢说这药是从我的院子流出去的?待此间事了,我必叫人杖毙了你!”

  这半是威胁、半是实言的话语,让杨叟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可是,再下个瞬间,他忽然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有半个字假话,叫我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时人重誓言,这样赌咒发誓地咒自己一家去死,在所有人看来,便是杨叟没说谎的最好证明。

  秦素笑笑地看向端坐着的高老夫人,道:“叔祖母可敢起誓?不论别的,您可敢拿我二兄和五弟的名义起个誓?”

  高老夫人面色骤冷,yīn鸷的视线拢在了秦素的身上。

  秦素手握二十qiáng手侍卫,哪还惧这一点眼神的威胁,轻拂衣袖,对杨叟道:“叟继续说,无人敢拿你如何。”

  杨叟的胆子可比蒋妪等人大多了,也或许是秦素此前的承诺给了他力量,只见他将驼背用力挺了挺,洪声大气地道:“是,女郎。那沈兴告诉我这药渣是从西萱阁收来的之后,就又开始喝酒,一边喝酒一边叹气。我就问他又怎么了,他说,他前些时候才听人说,这种药会叫人得什么什么bào脱……什么病来着,总之就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会死人的。”

  “是心阳bào脱症。”秦素提醒他道。

  杨叟一拍大腿道:“对的,就是这个名字,心阳bào脱。沈兴说,早几年的时候,他老是在西萱阁的净物里找到这种药渣,他生xing胆小怕事,很怕担上什么gān系,就偷偷地收集了不少,分着日子装在了十几个布囊里存着,以防有人来查。我就问他这是何时的事,他就说,这十几包药渣都是在大郎君年满四岁的那一年得着的。”

  他话音未落,俞氏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她颤声问道,面色白得吓人,“你再说一遍,那些药沈兴是何时得着的?”

  杨叟道:“回大夫人,沈兴说是在大郎君四岁那年得着的。”

  俞氏猛地捂住了嘴,眼中瞬间闪过了惊恐与不敢置信,最后又化作了痛楚与哀绝。

  座中诸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时,先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俞氏捂住了嘴,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杨叟口中的大郎君指的是谁。

  他所说的大郎君,分明便是指秦彦雅的长兄——瘫痪在chuáng的秦府嫡长子——秦彦端。

  这个如同隐了形的秦家大郎君,平素深居简出,除了每年的岁暮,众人几乎见不到他。

  也正因为很少见到他,所以,在初初听闻杨叟说什么“大郎君”的时候,大家都没明白过来。

  而此刻,在知晓杨叟说的乃是秦彦端之后,众人才终是明白,俞氏的眼泪从何而来。

  当年秦世宏得bào病而亡,紧接着秦彦端便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细算起来,这两件事正巧发生在同一年,也就是秦彦端四岁那年。

  第572章 去复返

  秦世宏死于心阳bào脱症,这在秦家不是秘密,众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而此刻,却有人突然跳出来说,秦世宏身死那一年,西萱阁里却倒出了许多麻huáng的药渣。

  此念一起,许多人的后背都浸出了冷汗。

  这种能引发心阳bào脱症的虎láng药,偏就在秦世宏死的那一年从西萱阁里流了出来,这表示了什么?

  秦世宏,果真是死于bào病么?

  刹时间,无数视线都抛向了高老夫人

  高老夫人板着脸,面无表qíng地端着茶盏喝茶,就像是根本没听见杨叟的话。

  与吴老夫人相比,这一位的表现也是不遑多让了。

  秦素暗自摇头,对杨叟道:“叟还请继续往下说,后来呢。”

  杨叟看了看正泪流满面的大夫人,目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却仍旧遵从秦素的吩咐,继续说道:“后来,沈兴就告诉了我一件事,说他把那些药渣都藏了起来,还将那藏东西的地方告诉了我,求我替他记着。我以为他喝醉了,就随便糊弄了几句。过后沈兴像是也忘了这件事,再也没提过。再往后不久,大夫人便从上京回来了,我们一家子都得了新的活计,沈兴也换去了北角门守夜,因他守夜是黑白颠倒的,他的脾xing便越发地怪,后来也与我断了来往。就是这些了。”

  杨叟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语声,向上座的几位夫人们躬了躬腰。

  房间里一片死寂。

  没有人说话,也无人左顾右盼,整个明间就像是没了活人存存也似,失去了一切声息。

  半晌后,方有一道哽咽的语声响了起来:“西院老夫人……还请您给我……给我一个jiāo代……”

  俞氏的语声断断续续,而因了如此,便越发地有了种凄楚:“我不明白……西院老夫人那里……为何会搜出……麻huáng?您不是有心疾么?有心疾的人不可用麻huáng,郑老方才已经说过了,而您……您也是知晓的,为什么……为什么……”

  她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高老夫人凝目看向她,面上的神qíng极是恳切:“大夫人这话说得,倒叫我心里针扎似地疼。”她拿出布巾按了按眼角,语声微颤:“如今连你也不信我了么?被不相gān的人几句话一说,你便这样疑起我来?我这心里真是……疼得紧。”

  这番话字字不涉他人,却是直指人心,大有哀兵之效。

  秦素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叔祖母这话一说,倒是bī得我不得不拿出证物来了。”她说着话便向旁打了个手势。

  方朝见状,立时跨前步,向旁一伸手,沉声道:“拿来。”

  一个侍卫闻声上前,便个包袱jiāo给了他。

  他接过包袱一抖手,那包袱竟飞了起来,朝着的却是太夫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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