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那也太过了罢”秦素不由失笑,摇了摇头,道:“妪的身子骨最是怕冷,你去叫人给妪再送些炭去,不够了从我这里领。”
对于从白云观跟过来的这群老仆役,秦素还是相当体恤的,除了对她们的信任之外,也是要在永寿殿的其他宫人那里造成一个印象,即对于忠心耿耿之人,晋陵公主是极为看重的。
见秦素发了话,阿栗便自领命而去,秦素这厢则行至侧殿,正想要叫阿梅将上回做的几件针线活计拿来瞧瞧,忽见白芳华走进来禀道:“殿下,邢大监才使了人过来报说,江家的女郎们到了。”
“是么?”秦素回身看着她,满面皆是笑意:“她们来得可真巧,我还正闲来无事呢。”语毕停了停,又问:“父皇可知此事?”
白芳华躬身道:“回殿下,陛下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人还是从前头领进来的呢。陛下说了,叫江家女郎直接来永寿殿给殿下请安,如今还要请殿下的示下,是叫她们现在就过来,还是等用罢了午膳再说。”
“不必等啦,现在就叫她们过来罢。”秦素笑吟吟地说道,那双如蕴湖烟的眸子里,闪动着欣悦的神qíng:“就在正殿见一见便是,叫人替我更衣,我要穿那件新做的粉霞桃花裙。再,叫人去厨下瞧瞧有没有新鲜果点,”
见公主殿下心qíng大好,白芳华自也是欢喜,便吩咐宫人进来服侍,又叫人去小灶上瞧点心,她自己则亲自去外头传话,一时间,永寿殿里实是热闹得很。
约莫半炷香之后,那殿门外便走来一群妙龄女郎,皆穿着一水儿的纱罗衣裙,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也就十二、三岁,望去便如一把水葱儿也似,立在殿外迎着东风,仿佛随风而来,直叫满殿chūn意盎然。
秦素端坐于正殿的宝座上,眼见着那群女郎在白芳华的引领下,款款步入殿中,齐齐折腰行礼,那一声整齐的“晋陵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的”请安声,便如rǔ莺轻啼,很是悦耳动听。
第685章 问兰糙(不要胡说八道和氏璧加更)
秦素面含浅笑,视线扫过座下的三位女郎,心底微微一哂。
丽妃果然不负她所望,在人选上动了手脚。
座下的这三个女郎,分别是江九、江十一与江十六,而理应出现在其中的江八娘,却是不曾露面。
前世时,江八娘身上的隐疾是被人为下了毒,而这个下毒之人,正是丽妃。
这是丽妃在毒发身亡前亲口说出来的。
只是,直到现在秦素都没弄明白,堂堂嫡出女郎出身的丽妃,为何要对一个连生母都死了的小庶女下毒?
难道就因为江八娘生得美貌了些,便碍了丽妃的眼么?
心底里如此思忖着,秦素又将视线扫向了江家三位女郎。
江九、江十一生得都不错,一个清秀、一个娟好,江十六则显得平常些,唯皮肤白得如牛rǔ也似,也算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都平身吧,赐座。”秦素抬了抬手,语声中有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势,且毫无刻意,一字一句极是自然。
江氏三女闻听此声,皆是心中微惕,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位传说中长于山野的晋陵公主,身上倒没多少野气,反倒贵气bī人,比那些夫人们的气派还要足。
秦素倒也没存了要给她们下马威的意思,此时她的面上仍旧带着笑意,语声温和地道:“本宫之前与丽淑仪说要见一见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大都了,本宫也算找到了几个同龄说话的玩伴了。”
听得此言,江家三女自是连道“不敢”,直到秦素又叫她们坐下,她们方才依言坐在了玄漆鼓凳上,坐姿皆是挺秀端直,一看便知家教极严。
秦素便与她们闲闲地说起话来,也没去问她们到底谁是谁,而这几个女郎显然也是提前被叮嘱过的,亦只向秦素通报了姓名,却是没报序齿。
这种大家分明各怀心思、却又将场面作得格外热闹的qíng形,秦素已是很久都没经历过了,此际与她们说着话儿,却也有几分旧事重现的感慨。
女孩子们聚在一处,言谈间无非是那几样闲事,秦素便挑着有趣的说了说,又问了她们从上京至大都这一路的见闻。
她注意到,这几个问题皆是江九与江十六回答的,而那个江十一则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只要秦素不问及序齿,江家便不算犯了欺瞒之罪,毕竟秦素当时说得也很含糊,并没说一定要见某几个女郎,江家送进来三女与她说话解闷,大体上也算是谨遵上命,并不违制。
此次会面不过是个过场而已,秦素与她们也就说了盏茶的闲话儿,便道了乏,叫人将她们好生送了出去。临行前,秦素还赏了这三女每人一根内造的赤金点翠桃花排簪,又赏了两匣宫花,叫她们拿回去送予族中姊妹,江氏三女自是诚惶诚恐地接了,再三谢过公主殿下赏赐,于是宾主尽欢,这场会面便也就此结束。
待将三人送走之后,秦素也没多耽搁,即刻就叫人替她换了一身月白广袖长衫并雨过天青十二幅绣兰糙纹间褶裙,复又叫上了白芳华与阿栗等人,将那件针线也拿好了,并不曾摆上公主仪仗,便自去了寿成殿求见中元帝。
依照宫规,皇帝陛下的儿女们若要求见父皇,是要事先请人通传一声,得到允许才能前往觐见的。
只是,熟知中元帝脾xing的秦素却知道,如果她真的依宫规行事,中元帝准定会不喜,认为秦素这是故作姿态、拿腔作势。
所以秦素就直接去了。
而事实也果如她所料,一听是秦素求见,中元帝立刻便宣了,秦素人还没进殿门,便听见了中元帝的笑声自殿中传出,显得极是欢愉。
亲自出门相迎的邢有荣便笑皱了满脸的桔子皮,躬腰道:“殿下今儿的裙子是针工司才做的吧,啧啧,瞧着可真鲜亮!”
秦素垂眸看了看身上的兰糙裙,弯眸一笑:“多谢邢大监夸奖。”
邢有荣笑着躬了躬身,再不置一语。
秦素以眼尾余光打量着他,心中已然有了数。
邢有荣这话明着是在夸奖秦素的衣裳好看,实则却在给她递消息呢,那寿成殿里引得皇帝发笑的人,便是猗兰宫的丽淑仪。
她身上的兰糙裙,与丽淑仪所住的猗兰宫,都有一个“兰”字。
这个邢大监,果然有一副玲珑心肝儿。
秦素暗自想着,复又在心底冷笑。
怪不得中元帝今日心qíng如此之好、笑声不断。有心爱的美人儿陪着,他自是开怀。
真真是个天生的色胚!
在心底里骂了一声,秦素又向一旁的阿栗看了一眼。
阿栗会意,上前去扶邢有荣的胳膊,将一只塞了金豆子的锦囊悄悄地递了过去。
邢有荣不动声色地接了,心中再次感叹着公主殿下的慷慨与聪明,而面上则仍旧是客套而不失殷勤的笑,将秦素让进了殿中。
“阿巧今日怎么得空儿来了?莫不是听闻父皇这里有好看的衣料,这是跑来讨赏的不成?”方一跨进殿中,秦素耳边便传来了中元帝带笑的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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