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栗便放低了语声道:“阿梅说有事禀告。”
既是将话传到寝宫,则表示阿梅要禀告的事qíng并非秘事,秦素心中有数,便笑道:“那就叫她进来说罢。”
阿栗领命而去,不一时,便将阿梅引了进来。
见阿梅神qíng自然,秦素便越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便笑道:“你怎么跑来了?”
阿梅先上前见了个礼,方禀道:“回殿下,是女郎命我转告殿下,她方才因一时事忙,便忘了跟殿下说一件事儿。便在前几日,因身子好了些,女郎便去江氏建在城外的家庙上香,结果半路上遇见了秦府的几位娘子并郎君,还见到了程家和左家的两位家主并夫人们。”
“原来是此事。”秦素抬头看向她,眸中并无多少讶色:“想想也是,这时候正是开chūn儿,那些地方官儿进京,可不都在这个时候么。只秦家怎么又和他们扯到一块儿去了?”
说起来,左思旷与程廷桢之事还是中元帝告诉秦素的,想来是希望以这些故人的消息,讨得女儿欢喜。
秦素估摸着,这些江阳来客近日应该就会到,只是,秦家人也跟着他们作了一路,这一点她倒没想到。
阿梅便道:“女郎说,她也是听人说的,说是程家、左家和秦家是合在一起进的京,坐的还是秦家的漕船。如今秦家的人都住在钟家的宅子里,程、左两家则住去了官宅。”
这消息倒是挺实用的。
阿忍最近没出宫,秦素这边的消息便有些停滞,若非江八娘带了口信,她倒还真不知道秦家的女郎们已经进京了。
据秦素猜测,江八娘之所以能传来这个消息,一定是在回大都的路上与秦家的船队偶遇了。只是她不能明着这么说,便拿去家庙上香做了借口。
秦、程、左三家齐齐到场,今年的青莲宴怕是不得消停,没准儿左四娘她们都会来。
真是想想就头疼。
还好江八娘提早传了消息,秦素倒也还有时间做准备。
这般想着,她便笑着颔首道:“如此,你回去替我谢谢八娘,就说我知道了。”
阿梅应了声是,便自退了下去。
秦素沉吟了一会,便步出了寝宫,只说要去外头散步,带了阿栗出门,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她一遍,算是给上巳宫宴多做些准备。
数日后,宫学开学,秦素开始正式在宫学里进学,每日与卫十娘、江八娘为伴,日子倒也颇不寂寞,而再过上两日,上巳宫宴便也到了。
三月初三,正是自古便有的上巳节,那一日恰是个大晴天,大都的天气仍旧是慡然怡人,东风浩dàng而来,携来北方chūn天特有的阔大舒朗,不似南方那般温软,反倒有几分“东风至,恶祟除”的意味。
秦素起了个大早,用罢朝食后,便乘着步辇去了“先蚕坛”,主持亲蚕大典。
今年的日子很巧,三月三日恰逢吉日,因此,今年的亲蚕大典与祭拜农神之礼,便都放在了同一日。
这一回,秦素是与一应女眷们一起参加的典礼,而中元帝则带领太子并诸皇子百官,前往天坛与地坛祭奠农神。两处大典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上巳宫宴。
说起来,上巳宫宴却是男女分开的,女眷这一处设在内宫靠近宫门处的玉露殿,而男宾们的宴会地点则在外皇城的平就宫。
这两处是专门举办上巳宫宴的地方,年年如是。
因中宫空虚,连三夫人之位都还空着,故今年的亲蚕大典,便由晋陵公主秦素亲自主持。
于秦素而言,这亦是一次颇为新鲜的体验。前世的她离着后位只差一步,而这一世,她成了公主,亦终是体会了一次唯皇后才能有的殊荣。
不过,此中滋味,却是颇叫人索然。
步下空阔肃穆的祭坛时,秦素的神qíng是淡然的,连同心境亦是安静无波。
所谓无上尊荣,当你真正拥有它时,其实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她抬起头,将视线扫过祭坛下的百来级石阶,石阶之下,正依着品级的顺序,挨次站着整个大陈几乎所有的贵妇与贵女。
丽淑仪,并不在其列。
秦素向身旁的阿栗看了一眼,阿栗似有所觉,抬起头来,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第731章 皆有疾
秦素微微一笑,将视线往旁转了转,便瞧见江八娘神色端然地立在阶下,表qíng是一如既往地沉静。
一切应该都安排好了。
如果不出意外,前世时被人无意中发现了真实身份的丽淑仪,今天一整天都会于寝宫昏睡。如此一来,这件丑闻便算是掩住了,中元帝对薛氏不会离了心,更不会在后来恨屋及乌,杀了薛允衡。
薛家圣眷不衰,于秦素而言,自然是大有裨意。
心底里思绪不断,秦素款步迈下了石阶,目不旁视地踩上了红毡。
分列左右的命妇们纷纷行礼,就算品级比秦素高的,此时亦是垂首敛眉,表达着她们的尊重与敬意。
秦素的视线略略一扫,忽觉有些奇怪。
从上头看起来很是整齐的队列,待走近细看时,才发觉那里头空着几个位置。
此时拜祭已然结束,众人正自慢慢散开,预备前往玉露殿进宴,秦素便招手唤来了白芳华,以视线余光扫向那几个空出来的位置,问道:“除了丽嫔报病之外,还有人没来么?”
白芳华与程樵总领此次大典的诸事,对上报的名册自是比秦素更熟,此时便轻声道:“回殿下,是桓家阖家染上了风寒,桓夫人并桓家的三个女郎一总儿都报了病,便没来。”
言至此,她越发放轻了语声补充道:“桓家这次来的男宾只有桓公并桓四郎,其余人据说也都病了。”
秦素沉吟地点了点头。
chūn天确实很容易感染风寒,这个解释倒也合qíng合理。
不过,自桓子澄莫名其妙赠了那枝杂色芙蓉之后,秦素对桓家,便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桓大郎也病了么?”鬼使神差地,她多问了一句。
问完她就后悔了。
平白无故地,她问起桓子澄做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人家送过她一朵不要的花儿,她就真还把人家放在心坎儿上了?
真真不可理喻。
秦素一面在心里唾弃着自己,一面却又竖着耳朵听白芳华的回答。
白芳华倒是面无异色,只恭声道:“听说桓大郎君也病了,且还病得不轻,前些时候还请了宫医去瞧呢。”
她答得极为自然,很明显,对于秦素多问的这一句,她是没觉出半点不对来的。
那可是青桓啊,整个大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大陈的小娘子听到他的名字都要两眼放光的,公主殿下单挑了他出来问一句,简直再正常不过,不问才不正常呢。
秦素自是不知道,她这一问,反倒让她对桓氏的关注显得很是自然,此时听白芳华说桓子澄也病了,她心头紧了紧,面上却是漫不经心的神qíng,道:“原来是生病了,那就好生养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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