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_姚霁珊【完结】(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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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奴的面色沉了沉,语声渐低:“回主公,白鬼回报说,这条线查到一半就断了。”

  桓子澄转头看向了他,冰冷的眸光凛然如刀:“此话怎讲?”

  哑奴再度躬了躬身,低沉的语声似被夜色浸染:“白鬼回报说,他顺着墨氏子弟潜进大陈的路线一路往下查,结果却在新安那一带断了线,他四处寻访亦是无果,那群墨氏子弟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923章 何日还

  桓子澄的面色越发凛然,往旁踱了几步,便将衣袖轻轻一挥:“加派人手,继续查。”

  哑奴沉声应诺,便沉默地退去了一旁。

  桓子澄亦不再说话,只负手仰望着夜空。

  曲廊之外,月华如水,几粒星子缀于天际,闪烁着清冷的光。

  桓子澄出神地看着,面色渐渐有些恍惚起来,似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事。

  那一刻,他的唇角有着淡淡的笑,面色柔和,无qíng亦似多qíng。

  “哑叔,我想请你给晋陵公主带句口信。”他蓦地开了口,说的却是与之前完全无关的一件事。

  对于自家郎君与晋陵公主之间不可说、不能说的某种联系,哑奴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叉手应了个“是”,桓子澄便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复又言道:“若是晋陵公主还有疑问,哑叔只需问她一句话:‘一曲《南山》何日还,弥悠不出谁可撰?’有此一问,公主殿下自不会再有疑问。”

  哑奴默念着这句话,心里是老大的不解。

  这么一句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与恐吓意味的话,真的能叫那晋陵公主就范?

  他怎么觉得行不通呢?

  虽然对这位公主殿下不甚了解,但从二人有限的那几次接触来看,这位晋陵公主,只怕不是什么善茬儿,这就样两句诗,怕是不大可能让那位公主殿下动摇的。

  正在哑奴满心疑惑之时,便闻桓子澄又道:“惠风殿之事,晋陵公主欠我桓氏人qíng,如今以此事来还,也算当得了。”

  这话可比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诗容易理解得多,哑奴面上立时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一脸憨笑地道:“主公说得是。”

  桓子澄淡然一笑,伸手接过了那只白纸灯笼,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哑叔这便去罢。”

  “诺。”哑奴躬身一礼,身形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庭院空寂,明月悬在大片的断垣之上,仿佛一只淡漠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脚下的这一片废墟。

  桓子澄好似有些怅然起来,立在月下出了会神,方才提着灯笼,缓缓踏进了月华的深处……

  秋分一过,天气便一日日地凉了起来,秋霜更兼秋雨,携来满城萧瑟。

  相较于天气的日渐寒冷,大陈朝堂上却显得格外地热闹,大有将这秋日的萧瑟也给变成烈日骄阳的意味。

  便在中元帝将那面匾额赐予桓氏后不久,朝堂上便掀起了一股“大家一起来弹劾”的热cháo。

  说到这场弹劾风bào的始作俑者,那可是鼎鼎大名,便是名满大陈的铁面郎君——薛允衍;而被弹劾的对象,则同样地大名鼎鼎,亦是名满大陈的美郎君——“青桓”桓子澄。

  以薛允衍为首的一gān言官,这一回齐齐将矛头指向了桓子澄,对他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他们弹劾的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有志一同地将“孝义”二字变作了攻讦利器,直是将桓子澄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时说他“guī缩内宅,不思报国”、一时又斥他“不分君忧、不解民愁”,而更多的人,则将矛头直指泗水关,骂他“锱铢必较,守桓氏如守财之奴”,简直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总之,在言官们的口诛笔伐之下,这位绝世美郎君桓子澄,根本就是个不理政事,只知道躲在家里哭的胆小鬼,完全对不起皇帝陛下亲笔书写、殷殷赐下的那面“孝义天下”的匾额,更对不起皇帝陛下赐予其父桓道非的“忠勇公”那“忠勇”二字。

  通常说来,朝堂上的官员们弹劾来弹劾去的,底下的老百姓向来不会多问,他们也根本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拽文。

  可是,这一次却是与以往不同。

  因为,无论是弹劾者还是被弹劾者,乃至于紧随其后的跟风者,皆是名噪一时的俊男、美男乃至于绝世谪仙,于是乎,在这冷冷的秋风秋雨之中,大都百姓们的热议却大有燎原之势,生生地将这朝堂正事也给弄出了另一种味道。

  这其中传得最广、且也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便是关于薛允衍与桓子澄这两位美郎君的“不可与人言说”的故事。

  许多人都在私下里暗传,道这两位美郎君很可能互相爱慕,而薛大郎之所以弹劾桓大郎,亦是因爱生恨,至于紧随其步伐的江仆she,便担当了离间这对美郎君的角色。

  简而言之,这三位美郎君之间的爱恨qíng仇、恩怨纠葛,你随便挑个茶馆坐一坐,便能听到无数与之有关的版本,其跌宕起伏,直是难以尽述。

  事qíng发展到这一步,不只是这几位当事人,便是大陈的朝堂亦有些始料未及。

  但好在这些传闻到底只在私底下传一传,并没有人拿它当真。总归那些小娘子们闲着没事儿gān,自己瞎琢磨出点儿故事来娱人乐己,也是无伤大雅的。

  再者说,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在今时还算是雅事。那些风流的士子们将这种事拔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大有“男女之事可鄙,而男男之风可尚”的架势。于是乎,这传闻也就甚嚣尘上,一时间也难以禁绝。

  相较于外头的这些热闹,身处于风bào中心这几位美郎君们,却皆是行动平常,该上朝便上朝,该对骂就对骂,该挥毫的,自也是毫不留qíng地挥舞着笔墨,带动一波又一波的弹劾高峰。

  自然,那该按兵不动、guī缩不前的,也仍旧躲在宅子里,就跟个死人一样,对外头的动静不闻不问。

  便在这朝野上下一片嘈杂之间,中元帝终于憋不住了,亲自叫人传了口谕,命散骑郎桓子澄自辩。

  桓子澄被bī无奈,只得上表自辩。而他不自辩倒还好,这一自辩,立时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弹劾。

  这倒也不能怪言官们不近人qíng,而是这位桓大郎的自辩委实太过狡猾、太过不像话,什么“愿侍奉家君汤药”,什么“需于家慈跟前尽孝”,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总之就是一副死赖着不肯表态的惫懒架势,摆明了不想去泗水关杀敌,贪生怕死到了极点。

  第924章 长亭外

  此折一出,中元帝自是大怒,先后三次下旨命桓子澄二次自辩,再加上江仆she等人的推波助澜,到最后,桓子澄被bī得实在不得不表态了,只得捏着鼻子说出了“愿为君分忧”这么句话来。

  有了这句话在前,中元帝自是一口咬住,飞快地颁下圣旨,着桓、江、杜、周四姓共领jīng兵二万五千,并其余诸姓及朝廷军马六万,合计八万大军,号称十万,连夜开拔,前往军qíng吃紧的泗水关,誓要与赵国决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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