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想到姜宪睡着后恬静的面孔和满头青丝散落在大红色鸳鸯戏水绵枕上的妩媚,就更不想和李麟谈论有关姜宪的话题了。
“她还没有起来,我们别吵着她了。”李谦短短地说了一句,领着李麟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三间屋子,被布置成了李谦的内院书房。
李谦和李麟坐在明间的太师椅上用早膳。
李麟道:“你知不知道李骥在gān什么?”
李谦听李麟的口吻就知道李骥多半是照着姜宪的吩咐去找李雪夫家的麻烦去了。
但他不想听这些,遂淡淡地提醒了李麟一句:“食不言寐不语。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李麟顿时脸涨得通红,低下头来勉勉qiángqiáng地喝了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李谦的食yù却很好,喝了碗粥不说,还吃了五个大ròu包子。
等到他放了筷子漱了口净了手更了衣,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李麟神色有些微妙,笑道:“宗权,看来你娶了郡主之后把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学了个十成十!”
李谦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觉得这么做还挺有道理的——把自己整理好了见客,对客人也是一种尊重嘛!”
李家发迹的时候李麟比李谦大,有些生活习惯更不好改。
李谦无意和他去讨论这些,问他:“你是为了阿骥的事来找我吗?”随后不等他开口已道,“阿骥的事我知道,是我让他去闹的。没有道理就这样放过户人家。让大姐改嫁不错,给找个夫婿也没有什么错的,可你看他们都给大哥找的些什么人,不是吃喝嫖赌十里八乡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的,就是那彩礼出得最多的,这和卖媳妇有什么两样?我们李家如今正在风头上他们家尚敢如此,我们去福建的那几年大姐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可曾打听过?我不仅让阿骥去闹了,我还跟他说,出了事自有我兜着,让他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必有什么顾忌!”
李麟yù言又止。
他觉得今天的李谦与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
好像更易怒,更沉不住气,更冲动。
可如今外面都在传李家仗势欺人,李家新贵,有这样的传言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还是道:“那几年是我们顾不上大姐,对不起她。可你也不能让阿骥这样的胡闹啊?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我们李家吗?你知道阿骥都gān了些什么吗?你从前不是这么小肚jī肠的人,怎么这回却得理不饶人……”
李谦直皱眉。
这件事的确不是他的主意。
要是他的主意,会更gān净利落,直接把那户人家打翻了踩在脚底。可姜宪喜欢这么gān,他就得认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李谦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李家置办祭田的事,“十七公同意了没有?要是不同意,再加点银子。”
这件事李长青jiāo给了李麟去办,而且按照李长青的意思,李家的祭田到时候会由李麟帮着掌管,李麟听了也颇为上心。
李麟见李谦不愿意说这件事,也就打住了话题。
李骥毕竟是李谦的弟弟,和他隔着个房头,他该说的说了,至于听不听,那就是李谦的事了。他也就顺着李谦的话转移了话题:“十七公愿意把他们有的那块地卖给我们,可条件是我们得给他买块同样大小的地,我和柳先生商量过了,准备把村里东边的地全都买下来,然后按照各家的需求重新划分,这样,我们就能把祭田都拢到一块,村里的人也不会挺着都不愿意把田卖给我们了。”
这次他们回乡祭祖,给姜宪上族谱,是家族的私事,高伏玉身体不好,就留在了太原,李长青带了他身边的另一个幕僚柳篱过来,而高妙容也被李泰送回了太原,和高氏叔侄一起过中秋节。
李谦很是满意,微微颔首。
李麟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长房虽然不才,可他到底是李谦的哥哥,这两天,李谦对他说话越来越随便了,特别是他娶了嘉南郡主之后……
而在正房,姜宪已经起了chuáng,由丫鬟服侍着姜宪穿衣打扮用了早膳,正和来见她的李骥说着话:“……你把他们家的窗户纸都扒了?”
“是啊!”李骥说着,目光灵动,神采飞扬,眉宇间闪烁着说不出来舒畅,“我原来也没有准备这么做的,谁知道姐姐的婆婆见我们要把姐姐陪嫁家具搬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起了姐夫,还说什么姐姐是丧门星,如果不是姐姐,姐夫也不会死了,姐姐这样,是报应。引得村里的那些人都来围观。我当时给气懵了,让人把姐姐住的那间房的窗户给扒了下来,说这上面贴的窗花是我姐姐绞的,如今要带走。”
“后来呢?”姜宪兴致勃勃地问。
“后来他们族的族长就来了,还带了十几个青壮小伙子。”李骥喝了口茶,继续道,“我还以为他会动手,谁知道他却恭恭敬敬地请了我们去祠堂旁的学堂里喝茶。”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敢
“他们这族的族长不错。”姜宪不由提醒李骥,“先是用武力震慑你们,然后态度和软地请你们去喝茶,既不坠族中的名声,也有化gān戈为玉帛之意。是个厉害人!”
“嫂嫂也知道?!”李骥睁大了眼睛。
“我又没有瞎!”姜宪不以为然地道,“他这点小计量在我眼里还不算什么!”
李骥嘻嘻笑,道:“所以我没有和他去喝茶!”
姜宪听着不由眼睛一亮:“哦?”
“我要是按着他说的去跟他喝茶,岂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李骥说着,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所以我大大咧咧地把大姐陪嫁的嫁妆单子一巴掌拍在了族长的身上,让他自己看看,那户人家到底是个什么德xing!”
他说完,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按律,女子大归,如果没有特殊缘故,嫁妆是要留在夫家的。可法理不外乎人qíng,真正到了那一步,公公婆婆家多会怜惜媳妇以后生活不易,让她把陪嫁带走的。像李雪公婆这样,扣着她嫁妆不给的,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姜宪不由奇道:“大姑奶奶的嫁妆单子怎么在你手里?”
李雪嫁的时候,是方氏在着打点的出阁。后来李家辗转福建和山西,李雪那份原本应该存在李家的嫁妆单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李雪想要大归的时候才会很是为难——夫家是决不会让她把陪嫁带走的,她不把陪嫁带走,以后回到李家,难道买个针头线脑的也伸着手向兄弟的媳妇要不成?偏偏她那一份被她婆婆捏在手里,说是不见了。现在是口说无凭,李雪就是有心和夫家理论也没有办法。
按李长青说,那些陪嫁原本就不多,还用了这么多年,不要也摆。李家这才没有和李雪的夫家去深究这些。
李骥听了就有些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道:“我让人胡乱写了一份,还请了古玩店里的老供奉把它给做旧了,就算那老虔婆拿出大姐之前的陪嫁单子,别人也分辩不出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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