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宅子就是他以后的祖屋了。就算是以后他跟着李长青去了其他地方做官,这处也是他叶落归根之处,所以一砖一瓦都非常的上心。
好不容易等过了七月半,西安那边带了信过来,说是立了秋,天气转凉,路上太过颠簸,姜宪和李谦都不能回来参加李麟和何瞳娘的婚礼了,到时候李骥会护送李冬至回太原,等过了九九重阳节再返回西安。
何夫人就有些不高兴,问李长青:“就不能让冬至在家里过完了年再过去吗?她年纪还小,学问什么的,慢慢学就是了。倒是女红针线得抓紧了,不然到时候连给自家的孩子做双鞋袜都不会,岂不是惹得婆家不喜。”
李长青最不喜欢和何夫人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了,每次何夫人给他出主意,最后事qíng都变得一团糟。
他不悦道:“既然把冬至jiāo给了郡主,那就一切都听郡主的。你不要从中掺合,让冬至不知道听谁的好。”说到这里,他就更不放心了,道:“不行,这件事我得jiāo待郡主一声,也要跟冬至说说,别让人把事qíng给搅huáng了。”
何夫人气得不得了,却没有办法反抗李长青,只好问李驹:“他这些日子的功课怎样?是不是还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跟着你练习骑she啊!”
李驹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分出去独住了。
这次回到山西,李长青更是将东南角的那个小院子赏了李驹,让他好生在那里读书,何夫人因此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
“男主外,女主内。”李长青不高兴地道,“你问这么多gān什么?”
何夫人语塞。
李长青索xing道:“你有这功夫,不如把阿骥和冬至的房间收拾出来,等他们回来了也有个热汤热水的。”
何夫人只好愤愤然地去收拾屋子。
李雪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叔父把家里的事都jiāo给我了,按理,这些也是我的事才是……”
“我还给她请仆妇呢?难道她吃饭也要别人喂到嘴里不成?”李长青道,“毕竟这里是阿骥和冬至的家,他们回来了,她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再说了,我不找点事她做,她只怕又要胡思乱想,乱出主意。”说完,他不禁长叹了口气,歉意地对李雪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她是你婶婶,你就看在叔父的份上,别和她计较了。”
何夫人知道自己的月例被扣了二十两,而且剩下来的八十两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扣完为止,气得在chuáng上躺了半天,起来之后就叫了何大舅太太进府,让何大舅太太去跟何大舅说,让何大舅把她田庄的收益算一算,送几千两银子进府。
她的陪嫁向来是何大舅管着的,那些收益也都由何大舅收着。之前她管家,这些收益就jiāo给何大舅帮她买田买铺子,并不落她的手。如今李雪当家,居然敢扣她的月例,敢qíng是李长青吩咐的,她在心里冷哼,她有陪嫁,没有李长青,她一样能过日子。
谁知道何大舅太太却为难地道:“你也知道,瞳娘出阁,我们花了不少银子……”
何夫人一听就跳了起来,道:“你们不会是把我的银子挪用了吧?”
何大舅太太不高兴地道:“怎么叫‘挪用’呢?我这是向你‘借’!何况又不是不还……”
“我什么时候答应借你们银子?”何夫人见自家嫂嫂没有一点愧色,顿时目瞪口呆,道,“你们就算是要给瞳娘做面子,也不能拿了我的银子做面子?我那些田庄、铺子还在不在?你这就去请了我大哥进府,我有话跟他说。”
何大舅太太听了立刻不悦地站了起来,道:“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瞳娘出阁,东西准备的不齐全,要借你的陪嫁用用,你可是答应了的。怎么此时却倒打我们一耙?瞳娘可你是嫡嫡亲亲的侄女,你可是她姑母,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让瞳娘知道了怎么想?你难道是有几个侄女吗?有你这样做姑母的吗?亏得我们瞳娘还一心一意地惦记着你,觉得把你的陪嫁拿去充了场面,觉得对不起你,金家认亲的鞋袜都请绣娘帮着做的,却挑灯给你绣了条裙子……”
何夫人一下被踩住了尾巴,她顿时气焰全无,喃喃地道:“我,我又没说不借给她……只是我如今不管家了,手头有些紧……再说了,老爷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等到阿驹长大了,这个家只怕早就jiāo到了李谦的手里,他能喝口李谦剩下的汤就算是好的了。我怎么能不为他早做打算,我这不也是没有了办法吗?”
何大舅太太冷笑,道:“我看姑老爷对李骥那个庶子都没有亏待过,何况是阿驹!我觉得你就是想多了。不过,你既然手头缺银子,我就先拿些进来给你用着。等阿瞳出了阁,我到底花了你多少银子,我们再坐下来好好算算。有账不怕,我难道还会欠你的不成?”
☆、第五百零三章 婚前
何夫人立刻熄了火。
她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三、四千两银子的体己,就算何大舅一时不还银子,她也够用了,遂不再去追究放在何大舅那里的银子了。
可何大舅太太却怕李家误会,回家之后就催促着何大舅去见了李长青,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李长青,并道:“我只有瞳娘这一个女儿,她嫁了,我也没有什么要用银子的地方了。您放心,我妹子的陪嫁我一分钱都不会动,只是暂时放在我这里罢了。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让账房上的人每个月都去我那里查账。”
“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呢!”李长青目光诚恳地望着何大舅,真切地道,“说起来,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治家无方,哪里会让你背了这个黑锅。可我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让她闹出笑话来,耽搁了宗权的前程吧?自夫人嫁到我们家来之后,舅兄你帮李家良多,我都记在心里。这一次也只能再麻烦你,等阿驹娶了媳妇就好了。”
言下之意,是要把李府主持中馈的事jiāo给李驹的媳妇。
何大舅讶然。
李长青解释道:“郡主毕竟不是一般人,又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总不能让她去主持中馈吧?”
何大舅想到宪姜居然不吃jīròu只喝jī汤的做派,觉得李长青言之有理。又得了李长青这一番肺腑之言,越发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很重,限制何夫人花钱的事还是得帮李长青挑起来。
“姑老爷放心。”他沉吟道,“我也知道钱是人的胆,我妹妹这些年做事有些出格,与姑老爷待她宽厚,从来不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她有关,也与她手有大笔陪嫁有关。我会打理好她的陪嫁的,到时候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把她的东西jiāo到阿驹和冬至手上的。”
李长青向何大舅道谢,留了何大舅用午膳。
何夫人这边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让小穗关了门,清点了自己的库房之后,发现除了银子,还有些福建的剔红锦盒、景德镇的官窑的梅瓶花觚、江南的绫罗绸缎,足以够她打发人,给人随礼了,心里又平静下来,亲自去了冬至的宅子,指使着丫鬟婆子把冬至住的地方打扫了个gān净,不管手摸到哪里都没有粉尘,她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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