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宪轻轻地“嗯”了一声,泪水再一次聚集在了眼眶。
她站在公主府正院的门口,抱了抱房氏,回了正房。
那里曾经是她从不曾有过印象的父母的内室。
一直保持着原样。
大婚时的那对没有燃尽了的龙凤烛台还如永安公主活着的时候一样,放在chuáng头板档里面的小格子里,窗外她母亲怀她时父亲种下的那棵香樟树的树杆已长到了碗口大小。
她用帕子轻轻地擦着那对龙凤烛台。
偌大的公主府,只住着她一个人。
就像偌大的镇国公府,只住着她大伯父一家三口一样。
姜宪把龙凤烛台重新放进chuáng头的档板后面,出正房,去了后面的次院。
姜宪没有住父母的内室,而是将次院的宅子改建了一番做为自己的内室。
堂厅已按着她的爱好布置好了,qíng客正在给她铺chuáng。
她吩咐qíng客:“多加chuáng被子,天气有点冷。”
qíng客望着烧了地龙,温暖如chūn的内室,心里道着“哪里冷了”,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恭敬地应“是”,吩咐值夜的小宫女给姜宪准备了jú花茶。
半夜,姜宪突然醒来,满身大汗。
她不知道是那那破碎得不成记忆的梦吓的还是因为被褥盖得太多。
听到动静的小宫女披了衣裳进来给她喂茶水。
姜宪喝了满满的两盅才觉得心跳缓和下来,吩咐小宫女打水服侍她更衣。
她随行的人被惊醒,直到寅时才渐渐安静下来。
姜宪躺在chuáng上睡不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却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百结忧心忡忡,私下和qíng客道:“公主总是这样半夜地被惊醒可怎么是好?要不要跟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一声。去姑嫂庙求个平安符也好啊!”
“你少说两句。”qíng客也担心,但她要比百结冷静,“宫里最忌讳这些了,要说,也只能说给镇国公夫人听。”
百结点头,还是愁眉不展。
姜宪醒来的时候,已到了中午。
雪比昨天的大了些,在地上薄薄地积了一层。
她依在chuáng上不想起来,问qíng客:“大伯母派人过来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是夫人身边的余妈妈过来的,见您还睡着,就没有吵醒您,只说您什么时候醒了,让我们去跟厨房说一声,好端了膳食过来。”她说着,犹豫了片刻,又道,“李大人过来了,就坐在前面的院子里,已经等了您快两个时辰了……”
“李大人?”姜宪睡得有点头昏,心不在焉地道,“哪个李大人?”
从前的生活习惯她并没有完全的摒弃,也没想摒弃,那毕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压根就没有想到有个姓“李”的官员来拜访她是件多奇怪的事——前世,她每天不知道要接见多少位“大人”。
qíng客的表qíng就有些不自在,道:“是京卫前卫副指挥使李大人?”
那又是个什么鬼?
京卫前卫副指挥使,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吧!
姜宪在心里嘀咕。
qíng客见她神色很是茫然,只好又道:“是李谦,李大人!”
☆、第九十四章 冰人
姜宪愕然,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道:“他怎么进来的?有人看见他了吗?”
她被昨天的认知闹得心灰意冷,这个时间压根就不想见到李谦。
可镇国公府可不比宫里。镇国公府来来去去就这几个人,多出一个生面孔都会被人发现的。而且这里是内宅,她伯母管家是一等一等的严厉,他伯父也不是宫里那些侍卫——他身手高超不说,打死了人是有办法不偿命的!
qíng客也不知道,她低声道:“是前面扫院子的小丫鬟来禀的我,我当时还纳闷是谁会来找我……”她看到人的时候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既不敢声张,也不敢赶人,到现在心还怦怦怦跳得厉害呢!
“那你还让他在院子里呆着?”姜宪不悦地道,“你让他去茶房里等吧!”
那边僻静,又有炉子。
这么冷的天,下着雪,若是湿了衣裳,正好借着茶房的炉子烘一烘。
qíng客低着头应“是”,匆匆出了内室。
姜宪起身梳洗了一番,去了茶房。
李谦正围在茶房的炉子边烘手,见她进来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睡?是不是天气太冷了jīng神不好?”
姜宪懒得和他搭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伯父和大哥都舞着一手好剑,你小心被他们捉住了顺手丢到顺天府去。”
李谦呵呵笑,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热qíng道:“你猜?”
姜宪实在是无心和他嬉闹,板着脸看着他。
李谦呵呵地笑,朝着她挑了挑眉,凑上前来低声道:“是你伯父请我过来的!”
姜宪根本不相信。道:“你可以继续编!”
李谦笑得很是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可这次真的是你伯父请我过来的,不然我怎么敢在你院子里站那么长的时间?”
姜宪不解。
李谦这才笑道:“你伯父决定缓和和曹太后的关系,想把北定侯家的白大小姐嫁给曹宣,又怕曹太后恨他支持皇上亲政,不愿意妥协,所以请了我爹过来。想让我爹做个冰人。”
李长青的脸恐怕也没有这么大吧?
姜宪冷笑。
李谦忙道:“是真的!镇国公觉得与其去跟曹太后提这件事。还不如跟承恩公说。”
姜还是老的辣。
姜宪讶然,对她伯父这种如同行军布阵般的天马行空的主意非常的佩服。
如今曹太后失势,曹家没落了。曹宣眼睁睁地看着,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他此时此刻只怕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自责、愧疚,后悔。而白愫是北定侯府的嫡长女。从小宫里长大,太皇太后喜欢。和她又qíng同姐妹,就是在赵翌那里也有几面薄面。娶了白愫,就等于和白家、姜家、王家说上了话,向皇上低了头。若是从前。曹宣可能不会理会,但现在,但凡有一丝能保护曹太后、曹家的机会。他都愿意去做。
曹太后却不同。
她是摄过政的太后,她原本打的是想把她嫁给曹宣的。她伯父若是主动提出让白愫嫁给曹宣。她会认为这是姜家对她的羞rǔ,对曹家的羞rǔ,不仅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利用这件事让赵翌以为姜家在脚踏两条船,借赵翌之手收拾姜家。
这件事由李家去跟曹宣说比她伯父去跟曹太后说的效果要好百倍。
如果曹宣能说是自己看中了白愫,那就更好了。
姜宪笑道:“如若李大人做成了这个冰人,那可得好好地谢谢他。”
李谦笑道:“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姜宪扬眉。
李谦笑道:“我爹怎么好和曹宣说这些,不过是让他出这个头罢了。这门亲事,当然还得靠我这个李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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