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_四木【完结】(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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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宝儿说了许多,听得闵安暗暗咋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子的妆容竟然要经过多道工序,每次打扮起来,还有不同的讲究和名称。萧宝儿提到的“石榴娇”“小红chūn”等唇妆,他甚至以为那是花名……他对萧宝儿低声嘀咕自己的短浅见识,xingqíng纯真的萧宝儿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小雪那是天上的仙女,我家安子像村夫呢。”

  闵安笑了笑,夹起一筷苏玉糕堵住了萧宝儿的嘴。

  随后,宴席上行起了酒乐。衣久岛身穿桃红长裙,翩翩舞了一曲,赢得满场喝彩。闵安早已见过衣久岛的舞姿,忍不住再次为她倾倒。衣久岛舞毕,依照规矩,拧身旋转,用长袖卷向四周的桌案,袖口的花枝落在谁人桌上,谁人就要出场演示一曲。

  祁连雪应了花筹,款款移出身子,在疏冷月色下轻舞。当她舞动时,四周静寂无声,海棠花瓣簇簇闪落,被她的风声流影拂走,片片飘在水面,点染着妩媚夜色。

  祁连雪舞毕,满场良久呆立,衣久岛拍拍手掌,震醒众人,四周又响起赞誉之词。祁连雪敛袖一一谢礼,将花筹卷向萧宝儿身前,再坐回高台桌后。

  萧宝儿磨磨蹭蹭走上花毯,捏起木槌击鼓,可是鼓点纷乱,惹得一众女子讶异。萧宝儿gān脆丢了槌子,跑下来一头扑进闵安的衣襟下摆中,羞得难以抬头。

  闵安于是代替萧宝儿出场,扛着两个买来的长翎白玉扇站在花毯中央,一动不动地站着。衣久岛问:“小相公要演做什么?”

  闵安遥遥应道:“在下舞艺浅陋,恐怕唐突了众位姑娘,不如让在下演示一个杂技助助兴?”

  衣久岛最先好奇,自然是应好。

  接下来的杂技演示就简单了。闵安先请好了杂戏班子,自己混进人堆里,扛着两把扇子充作幕障。待班主呼喝一声,杂艺者穿cha往来时,闵安和其中的一名替身换了位置,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了宴席。

  亥时起,闵安摆脱了世子府的一众眼线,借着杂戏班的衣物箱子出了昌平府。他连夜与花翠、师父回合,动身赶往了牧野郡,在那里果真找到了玄序。

  ☆、第88章 阻婚

  牧野郡兴农牧,漫山遍野都是秋冬季长膘的牛马。

  玄序脱下青纱袍,换上了锦缎长服,外面罩着一件清贵的裘衣,像是一株玉树挺拔在山坡上。他与农场主商议着新鲜马奶的价钱,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闵安寻到了他的踪迹,一阵风跑过来,不等他回头,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玄序先是惊讶,随后在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我家娘子好像来早了,花轿还没出门。”

  闵安这一奔一逃,实属是辗转寻夫送嫁上门的举止。她想想就羞红了脸,将头埋进玄序的背后裘衣中,含混道:“你走了快一旬,又不递个口信回来,我心里念得紧,自然要出来找你嘛。”

  玄序被闵安抱得动不了,笑着向农场主拱拱手,农场主意会过来,道了声告辞先行离去。玄序牵开闵安的手,回身一瞧,才知道她竟然是穿着女装而来。秀丽的长裙轻轻曳地,衣领、裙裾的绣花极jīng致,令她增色不少。

  玄序牵着她的手往回走,问道:“你一人来的么?怎样找到我的?”

  闵安细细说了近一旬的qíng况,提到昌平府在追捕一名极神秘的逃犯,分散了不少人力下去。她辞去了世子府里的差事,无意从柳玲珑那里打听到了他的下落。省去没说的,就是与案子相关的内容,以及李培南对她的挽留。

  玄序暗自沉吟,倒是没想到闵安能避开世子府的眼线,来牧野郡这里找到了自己。他每次先收到风声,躲得及时,就是有一件事束缚了他的手脚,迫使他不得不回到昌平府,bào露在世子府等一gān势力面前。

  那就是他曾许诺,婚期一到,就亲自去迎娶闵安,办一场风光的婚礼。

  闵安现在自发跑到他身边来了,以他委婉打听的qíng况来看,世子府似乎没有派出暗哨跟着闵安。

  可他仍然不愿委屈闵安,晚上在落脚的宅院里,他向吴仁表示了歉意,说道:“牧野郡狭小,物资匮乏,所备的婚嫁难免要简陋一些,这是我极不愿意见到的。不如再等几日,我带你们回昌平,依照以前定下的规格来办婚事,老爹觉得如何?”

  吴仁当然不愿意婚礼办得冷清,自然满口应好,花翠也点头附和。就闵安一人低着头,声如蚊蚋说道:“早些办吧,免得夜长梦多。”

  吴仁猛然又想起世子李培南逮着自己家的“混小子”不放手的事qíng,连忙也改了口。花翠凑到玄序身旁,细细地说:“你不想委屈了我们家的安子,成亲之后就好好待她吧。敢负了他,小心我揍你。”

  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随后两天,玄序拿出银票兑换成白银,将银子jiāo给花翠,嘱托她筹备婚礼。花翠听吴仁的话,一切礼节从简,只去郡上的商铺采办所需之物。吴仁看家,顺手打了一套柜子充作嫁妆。闵安做师父下手,每当师父问世子府里的动静,她心烦不过,两三句搪塞过去。

  吴仁咧嘴笑道:“你不怕成亲后世子来找你的晦气?”横竖左右无人,他就把话挑明了说。

  闵安坐在小木凳上,用手杵着脸,皱着眉回答:“成了亲就是夫家的人,他没道理还来寻我的晦气。”

  吴仁一叹:“我见世子做事,从小就没讲过道理,就怕你这一桩,也坏在他手里。”

  闵安听不得师父的苦话,嚷了起来:“师父这么多门路,难道还没一个对付跋扈世子爷的法子?他若是坏了我的婚事,师父要给我撑腰,将他打回去!”

  吴仁将手中的斧子朝木桩上一劈,放稳当了,磨磨手掌说:“乖徒儿说得对!师父真是老糊涂了!”

  闵安露出稍稍轻松的笑容来。

  玄序外出一趟,用暗法联络到了本家人朱八,细细吩咐他极多事qíng。玄序最担忧的一件事,莫过于外人的gān预,所以他多留了心眼,找来帮手提前准备相关事宜。

  “婚事要是成了,你就回寨子里去,向我父亲禀明一声;婚事要是不成,你又没找到我,就速速去搬救兵,来昌平府打听准有消息。”

  朱八记着玄序的嘱咐,领命而去。

  玄序去成衣铺取了礼服,想了想,回头又买上许多彩缎锦帛、米面糕点、果品奶酪、药材皮革,一担担地朝宅院里送。挑夫一趟趟地进出,不多时就将厅堂塞满。

  花翠买好花烛红线等杂物回来,没地方落脚,又赶着收拾院子。

  吉时终于来到。

  玄序穿好红纱单衣、黑靴子,先在院外石桌上焚香拜礼,意为拜祭朱肆名义上的祖宗,他领了奉承宗庙的命令,可以进门迎娶娘子了。

  婚嫁都在一所宅院里,礼节免不了简单,可是玄序依照古礼,三步一叩首,显露出了诚意。吴仁与花翠站在大堂供桌两旁,另有聘请的婶娘从厢房里牵出了新娘子闵安。

  闵安穿着深色大袖外袍、素纱内裙,头戴博鬓,缀满了金银珠玉、花钗簪笄,通身亮灿灿的光彩照得她的颜容十分动人。她抿嘴轻笑,手持喜带的一端,轻轻移步朝玄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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