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_四木【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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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安听到这里问李非格:“茅十三为什么一定要军师回来?”

  李非格嗤笑:“茅十三是个粗人,底下的除了柳二,能耍点小心计,还有哪个能帮他拿主意?王大人的姨娘投奔过茅十三,极有可能把账本给茅十三看了,茅十三一看事qíng犯大了,更要指望着军师的主意。那姨娘倒是好,索xing把军师给拐走了,王大人回头听见了这个事,还要我在宣化坊上张贴告示,声称朝廷怜恤百姓,有误入绿眉者可一概免除责罚,切望他们来公门投案自首。那告示还贴在了坊匾上,路过的百姓都能瞧见。可是投案的人呢?一个没有。”

  闵安想了想,问道:“如何能肯定那账本一定在茅十三手上?”

  李非格摇头:“只能是猜测。我猜王大人之所以暗下杀手杀死茅十三,是因为怕茅十三拿这账本反咬他一口。假若王大人已经找回了账本,他完全可以不bào露自己,将茅十三送到刑部监押,等着上头判个勾决下来就能了事。”

  李培南默允两人的推断。

  闵安又问:“那典史什么来历?”

  李非格果然是收集衙门内务消息的第一人,半点没让李培南失望过。他回答说:“典史是在王怀礼小妾逃了之后来的,叫做朱七明,从他随身所开具的投冲状来看,他是来自散花县云桥路朱家寨,在闵州散花县衙做过几年帮役,后来被散花县衙的长官征派到这里。朱七明一来之后就入了编制,过了不久吏部又下了委任状,让他做了本县的典史。”

  “朱七明……朱七明……”闵安喃喃念道,觉得这名字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一直没开口的李培南说道:“账本丢了之后,朱七明才来县衙,可见是来帮助王怀礼解决这个难题的。朱七明最后做出畏罪自杀的样子,主动掐断了案子线索,也是为了保住王怀礼的位置,避免王怀礼受到怀疑。”

  李非格拢着袖子一叹:“朱七明倒是良苦用心。”

  “不。”李培南语出惊人,“能调动他的那个人才是用心良苦。”

  李非格扬眉:“世子有眉目了?”

  “嗯。”

  “那就好,那就好呐——”李非格悠悠一叹,“无论怎么狡诈,都逃不过世子的手掌心。”

  闵安暗想,这是马屁吧?忍不住微微一笑。

  厉群走进来添加茶水,又端来三盘糕点水果。闵安的眼睛一直黏在芙蓉桂花糕上面,点点自己的嘴,无声问厉群:“我能吃么?”

  厉群好笑点头。

  闵安又看看李培南的反应,李培南对着李非格说话,却伸手将另一果盘推到了闵安面前。闵安大喜过望,一把捞过香梨就咔嚓一口啃了起来。

  李非格在问:“世子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么?”

  李培南没有回答,却转头向厉群吩咐:“去调出朱七明的委任状正本,查查由谁签发的,谁又能恰巧安排他留在了清泉县衙。再送一封加急快件回去,清底抄出闵州散花县知县的来历,我等着要详细的返qíng信件。”

  厉群急忙扣手离开。

  说话这当口,闵安已经啃完一只梨吃完一块糕,正要伸手去抓第二块糕点,却不料李培南拿着茶夹子一拨,尽数将三个碟盘扫到了他那一边。

  闵安的手伸在了半空中,晾了一下,又悻悻收回。

  李培南问:“你来自闵州,可认得散花县衙的知县?”

  闵安仰脸苦想一刻,回道:“不大记得了。”

  李培南唤丫鬟进门,撤走两碟果盘,只留下芙蓉桂花糕那一盘。他取了一个空盘放在闵安面前,用茶夹子夹了一块糕点过去,问:“这样能否让你想起了什么?”

  闵安拈起糕点咬了一个角,说道:“知县与我爹是同科进士出身。”

  李培南又夹了一块糕递过去,闵安再说一句:“名叫朱佑成。”

  李培南夹了第三块,闵安跟着说:“他是唯一一个考中了‘书判拔萃科’的进士,我爹称他是华朝第一流的顶尖才子,无人可以比拟。”

  李培南夹起第四块糕,闵安却没有说话。

  李培南问:“完了?”

  闵安点头:“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李非格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拢袖坐着,如往常一样平淡。

  李培南道:“头脑灵活的人,往往就是幕后统筹者,如果我没猜错,彭因新一众人还要受这位才子的制辖。”

  尽管朱佑成现在的官位比彭因新、马中书之流低得多了。

  闵安抓着额头yù言又止,李培南问:“怎么了?”

  闵安答:“我记起来了,朱大人曾派出两名同姓朱的衙役去外地公gān,其中有一名留在了我们huáng石郡,叫做朱留投,可惜被柳二害死。他的随身手札中记了散花县云桥路朱家寨的民俗,表明与朱七明是同一出处。”

  李培南站起身走开两步,沉吟一下后,就抬头说:“朱佑成将本家人纷纷派驻到各州县,其目的只有一个——”

  李非格接口道:“所到之处必然有同派党羽,需要受到监察。”

  闵安惊呆。这样说来,他的东家毕斯也在贪官班子里了,现在被世子掌控到了消息,结果恐怕很难善终。

  想通这一点后,闵安又联想到了一件事:毕斯连夜送来茅十三,显然是受到了王怀礼的指派。若他和王怀礼不是一派人,按照王怀礼如此厌恨东家办事不力的脾气,东家早就被整治死了。

  闵安的掌心微微渗出了汗,心底一直在想,该怎样做才能挽救东家一条命?

  李培南看了看闵安的神qíng,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对他下了指令:“你搬进行馆里住着,不准回huáng石郡了,随后跟我一起去京城参加铨选。”

  闵安依然在盘算着心事,李非格看不过去,拉拉他的袖子说:“还不快谢恩?”

  闵安声如蚊蚋:“谢世子厚爱。”

  尽管没有得到厉群返回的消息,李培南也能推断出躲在幕后的那只主帅,已经将难度降低了一半。他把余下的一些小事丢给闵安处理,要闵安找出王怀礼账本的下落。

  至于王怀礼所犯下的罪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可证明他借刀杀了人,李培南暂时不想惊动他,只将他的呈文批示为已阅,不指派任何意见。

  闵安脚步漂浮地走出主楼,抬头看看,发觉天色已晚,一轮月亮像是圆盘一样,挂在柔和夜幕上。他摸到非衣的宅院前,果然又看见非衣坐在檐头,正守着一纱笼的花糙。

  闵安顺着梯子爬上琉璃瓦,拣了一个离非衣远一点的地方坐着,捧着脸看月亮。

  一刻钟内,两人均无言语,沐浴在皎洁月光下。

  见闵安如此安静,非衣终究问道:“怎么了?”

  闵安无jīng打采地回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那东家有问题?”

  非衣是不想答就绝对不会回答的人,但是一旦选择开了口,也绝对不会去欺瞒别人什么。他直接应承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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