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袭朗去了住在城西的一位大夫家中。回府时,大夫随行。
他过来找的借口便是与香芷旋一同来请这位大夫回去,给老太爷诊脉,看看能不能医好。事qíng放在一起,两不耽误。
回到府里,大夫由小厮带路,去了老太爷房里。
不一会儿,小厮急匆匆赶到清风阁,对袭朗道:“老太爷一定要您过去一趟,说有几句话要跟您说。”
“没空。”袭朗道。
小厮战战兢兢地道:“老太爷说,您要是不过去,他就一头碰死……”
袭朗嘴角一抽。老天爷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小厮继续道:“老太爷说,他不会说您不爱听的话,只是有些话要亲口与您说说。他想亲笔写封折子,怎奈事与愿违,只好请您代劳。”
袭朗问道:“大夫怎么说?老太爷的症状有得治么?”
小厮忙点头,“大夫说老太爷的症状不是太严重,只要好生将养,还是可以下地走动的。只是需得心平气和地将养,若能下地走路,很难如常人步调一样。”
袭朗知会了香芷旋一声,去往老太爷的书房。
路上,赵虎赶了过来,说了说袭脩的qíng形,不可避免地说了钱友梅不让他按时服药的事。
袭朗笑了笑,“随她去。”
枕边人不想让袭脩过舒坦日子,他没必要gān涉。
?
☆、第84章
? 香芷旋更衣之后,便动身去了香府。
出门之前,听含笑说,老太爷唤袭朗过去,是为着请封世子的事。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老太爷亏欠袭朗的,自然不只是一个爵位。只是可惜,他如今能做的表示弥补的,只这一桩事。
而那个卫国公世子头衔,对于袭朗来说,从来是无足轻重的。
到了这地步才知半生皆是错,终究是晚了。
再者,是真的后悔知错了么?
香芷旋竟没办法完全相信。说到底,老太爷从来就不是能够让人相信的人。
怀着这些纷乱的心绪,她透过车窗望了望外面。日已西斜,阳光少了几分明媚,多了几分朦胧,叫人无端地生出丝丝感伤。
到了香府,进到二门,入了老夫人住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丫鬟婆子站在廊下,或是没jīng打采,或是战战兢兢。
大太太和香大奶奶一起走出门来相迎。
香大奶奶笑问:“昨日才知道你与三姑爷去了城西请一位大夫,可请到了?”
“已经请到府里。”香芷旋笑着答了,与两人见礼。
大太太看着香芷旋,神色变幻不定。压在这女孩子头上多少年,眼下大势已去,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香大奶奶携了香芷旋的手,“快去屋里坐。”
香芷旋点头,进了厅堂,转入东次间。
大太太随着两人进门落座,犹豫了一会儿,道:“齐家那边,你伯父已经设法拿捏住了,日后他们再不敢提那桩事了。”
“哦。”香芷旋瞥了大太太一眼,“记着别拿齐家的银子。”
大太太哽了哽,虽说香芷旋语气浅淡,可她还是觉着自己是被教训的晚辈一般。
香大奶奶就笑道:“你放心,是你大哥主抓此事,他心里有数,知道轻重。”
香芷旋笑着点一点头,又望了一眼内室。想着这婆媳两个也真是奇怪,香家是用老太太病重的原由把她叫回来的,此刻竟也不急着让她去探望。
香大奶奶的神色就变得有点儿奇怪,垂了垂眼睑,这才挂上笑容,“你去看看祖母吧?”说着话,起身亲自去撩了帘子。
香芷旋缓步走进寝室。
老太太躺在chuáng上,眼神黯淡,可是脸色倒是没什么病态。
袭家那位老祖宗故去之前生病的样子,老太爷近期的样子,香芷旋都是见过的,所以此刻大抵是明白,老太太并无大碍——香家说病重,是夸大其词了。
香大奶奶低声道:“祖母病倒之后,不肯见人……只让婆婆请了相熟的大夫来诊治。平日也只有我和婆婆在房里服侍着……”
香芷旋挑了挑眉,抿唇笑了。她就说么,老太太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因为这一场风波就病倒。兴许眼界狭窄,却是个心宽的,自是不会被这样的风波打垮。
“阿芷。”老太太指一指近前的杌凳,“你坐下。”
香芷旋称是落座,“要不要我帮您请太医或是医术jīng湛的大夫来看看?”
“不用,不用。”大太太将话接了过去,“今日听说你要来,你祖母心里敞亮了几分,已经见好了。”
“哦。这就好。”
老太太看向香大奶奶,“阿芷难得回来一趟,你去给她准备一些好茶点。”
香大奶奶自是明白,这是委婉地撵她出去,不让她在场。她心说正好,谁愿意听你们那些不知所谓的话?当即称是,转身出门。
老太太坐起身来。
大太太连忙上前去,帮她在背后垫了大迎枕,之后才在一旁坐下。
老太太探过身,要去握香芷旋的手。
香芷旋抬手抚了抚鬓角,忍着没有蹙眉。
老太太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缓了片刻,道:“这段日子我都想见见你。”
“哦。”
老太太料定她不会正经搭话,也不在意,继续道:“夏家那边催的急,家里也已抓紧办了。我们心里终归是有些不踏实,担心夏家不会兑现诺言,如此一来,那些钱财就落不到你和阿俪手里了。”
“不必担心这些。”香芷旋语带轻嘲,“那是我和大姐的事。再说了,我要是不争那些产业,也不是我跟大姐的。算来算去,我怎么都不会吃亏,你们就别担心了。”
“是。”老太太尴尬地笑了笑,“那些都是身外物,早一些还是晚一些看开,都是一样,都要放下。”她看住香芷旋,“你伯父在官场上总是被人刁难,这些事你知道么?”
香芷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关心那些做什么?再者,到底是被人刁难,还是自己无能,谁又说得清。”
老太太试探道:“这样说来,你不知道这件事是你夫君的意思?”
香芷旋故意模棱两可地道:“知道与否都是一样,不关我的事。”
老太太给大太太递了个颜色。
大太太即刻站起身来,语带哀求地道:“阿芷,我知道,以前我是做错了不少事,惹得你如今对我甚至对香家都是极为厌烦。我真的已经知错了。都是我做的糊涂事,你别怪罪你伯父,好么?他再这样被人打压,官职怕是难保了……你到底怎样才能消气?要我怎样求你才好?我……”她咬了咬牙,“你要是不答应,我只能长跪不起了。”语必,一手提了综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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