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旋随着起身,笑道:“那我就代替表妹送送您。”
宁元娘看出端倪,笑着送到门边便返回。
出了宁元娘闺房,走到穿堂,镇南侯夫人停下脚步,道:“袭夫人是不是觉着我一时一变,没个主心骨?”
“那倒没有。”香芷旋摇了摇头,“只是笃定事出有因,才有所唐突,想要亲口问问。”
镇南侯夫人让随行的丫鬟退到穿堂外,开口时却提起了三公主:“今日袭夫人与三公主来往频繁。”
“是。公主时常驾临袭府。”
“少锋也等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心思透彻,看重的人也必然不笨。”镇南侯夫人笑微微凝着香芷旋,“你是不是疑心我为着什么缘由,想要借助弟弟的婚事捞好处?”
“那倒没有。”香芷旋失笑,“秦家的人做不出这种事。”有那样一位老爷子主持大局,谁敢造次?
镇南侯夫人满意地一笑,“倒是我小人之心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么,明日我去府上,袭夫人有时间见我么?”
“自然。”
说定时间,两人才分手。
宁元娘等香芷旋回去,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香芷旋戏谑地道:“你是我表妹,是她的弟妹,你说我们能说什么?”
“四嫂可真是的。”宁元娘睨了她一眼,又笑,“以前她过来的时候,倒是也不烦人,软磨硬泡的,只说秦夫人不肯与宁家结亲,她听着很是愁苦,倒并没说过别的。但是我娘那会儿不是心绪烦躁么?每次她走后,就要数落我一番……唉,眼下都要认了,也就不相互埋怨了。”
也就是说,镇南侯夫人不似秦夫人那般心意坚定,最起码没在明面上rǔ没宁家。这大抵也是如今宁家肯好生应承的缘故。
这结论还是喜人的。
近申时,宁氏与香芷旋回府。
香芷旋说了明日镇南侯夫人要去府中做客,并且说了因何而起。
宁氏看着她的眼神有惊喜有膝上,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都不是举一反三了,心里想的这些,比我都要多。”
“想到的多有什么用啊?”香芷旋摇着婆婆的手臂,“在当时反应迟钝。”
“今日反应不就很快么?”宁氏笑意更浓。
香芷旋回到家里,先回清风阁换衣服。
刚进到院中的抄手游廊,元宝就一溜烟地跑到她面前,立起身形,前爪搭在她肩头。
香芷旋顺势搂了它,和它贴了贴脸,又好一番摸它的头和背,“元宝想我了,是不是?”
元宝显得特别高兴,用鼻子闻闻这儿闻闻那儿。它从小被紫苏管着,不会舔人的脸或手,对人和它都好。
两个腻了一会儿,香芷旋才拍拍它头顶,“进屋去。”
元宝身形落地,颠颠儿地跟着她进了屋。
进门后,觉出室内静悄悄的,去更衣时,见袭朗睡在临窗的大炕上,身边一大堆公文、书籍。
她又看了看yīn沉的天色,示意丫鬟噤声,不要惊动他。伤口作痛的时候,能睡着最好。
元宝则为此有点儿郁闷,袭朗睡着了,等会儿就没人带它出去玩儿了。好在还有香芷旋,它一味围着她打转儿。
这机灵的小家伙,真似小孩子似的,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香芷旋不想看它郁郁寡欢,和紫苏一起带着它去后花园转了转。
元宝只把清风阁当成自己的家,别处是不能常去的,所以今日虽然没能去府外,还是兴致勃勃的。
往回走的时候,却是老大不qíng愿,垂着尾巴,慢吞吞跟在香芷旋身后,过了一阵子,索xing坐在地上耍赖。
香芷旋笑得不行,“你可不是小时候了,我可抱不动你。快回去,等会儿给你好吃的。”
元宝郁闷的嗷呜一声,不动。
紫苏看着qíng形,也是笑得不行,与香芷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把元宝带回去了。
随后,元宝吃饭,香芷旋独自去请安,在宁氏房里用过饭,天色昏黑时才回来。
含笑端着药碗,踌躇地站在东次间门口,拿不准让袭朗睡还是服药。
这两日他偶尔会发热,香芷旋请了太医来给他把了把脉,太医让他服药三日。
香芷旋接过药碗,示意含笑带着别的丫鬟下去。
紫苏则哄着元宝去它的小房间睡觉去了。
药还有一点儿烫。香芷旋将药碗放在炕桌上,想着等一会儿再唤醒他。
窗外却猝不及防地传来炸雷声,她被吓得心跳都停了停。不消片刻,雨声入耳。
今夜又会有一场大雨。
袭朗由此醒转过来,缓缓坐起来,甩一甩头,眉宇间的慵懒便消散大半。
“正好,先服药,等会儿再用饭。”香芷旋将药碗递给他。
他挪到大炕边缘,接过药碗,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几口喝完,随后才道:“早回来了?”
“嗯。”香芷旋递给他一杯清水。
他没喝,看看天色,下地趿上鞋子,“晚点儿再用饭,我得再睡会儿。”
“行啊。”香芷旋随他转入寝室,也没点灯,熟门熟路地取出他的寝衣,帮他换上。
他言语少的时候,贪睡的时候,便是难捱的时候。
她心疼,偏生什么都帮不了他。今日兴许是闹天气的缘故,又正赶上这时候,她没来由的心酸。一改往日的絮絮叨叨,显得很沉默。
袭朗留意到了,问:“遇到什么事了?”
“没。”香芷旋摇头,要帮他系上衣扣的动作,变成了环住他,将脸贴在他胸膛,试图听到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很疼么?你这些伤,会不会折磨你很多年?”
“不会。”袭朗这才知道她在担心自己,语声分外柔软,“将养几年就好了。别担心,我会陪你一辈子。”
“说话可要算数。”她语声有点儿闷,“不然我下辈子都会恨你。”
他没正形,“就那么怕守寡?”
“就是那么怕。”很多实际而残酷的问题,稍稍想象就难以承受,“怕你丢下我,更怕我先丢下你。”
他下巴抵着她额头,“那我们可就要说好了,日后奉行养生之道,力图活成人们眼中的老妖怪。”
香芷旋不由笑起来,“跟你说什么都是这样,但是我可记住了啊,日后我要你怎样就怎样。”
“行啊。”他低头吻住她,满心暖意。
她趁势哄他,“给我点儿面子,好歹吃几口。”
袭朗自然笑着点头。
陪他用饭时,她和他讲起白日的事,镇南侯夫人的事倒是没提,不想他费神,只着重说了元宝如何与自己耍赖,“它跟你也是那样么?”
“开始也是那样。”袭朗想起半人高的元宝耍赖的qíng形,也是好笑不已,“后来训斥几次,就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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