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夫人笑眯眯的点头,“借你吉言吧。”又迟疑地看向香芷旋,“往后,我娘家那边要是为了朋哥儿的事qíng来闹事,我命人来知会老四一声——你跟他提提这事儿。”
香芷旋点头。
“我能管的也就这一时,往后还是得老四出面。”袭脩前前后后那些事,得到的那些惩罚,早已让二老夫人自心底惶恐。什么也不求了,她只要子嗣平安,如此就好。
往后二字,是指二老爷守孝期满回府的事。香芷旋只能笑一笑,不便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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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修染的态度,让皇后与睿王放弃了结亲的念头。
名将如蒋修染、袭朗,都是一个样子,胸中有铮骨,骨子里又十分傲气。
早在袭朗重伤期间,太子想送袭朗人qíng,有意请皇上把二公主指给袭朗。探病时提及时,袭朗一口回绝,太子只得作罢。这件事只有宫里一小部分人知道,那时皇后母子探听到了,还曾暗地里取笑过太子一番。
却没想到,如今这样的qíng形又在蒋修染身上重演。
其实两个人若是答应,就等同于皇家不惜选择金枝玉叶为其冲喜,能痊愈,便是驸马爷,撒手人寰,还有公主支撑门楣。
可他们不要这唾手可得的让人欣羡的殊荣。
甚至于,别人眼中的这种殊荣,在他们眼中,是耻rǔ。
皇后左思右想,觉着婚事不成也好。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去之后,便是蒋修染顺利痊愈,一辈子也不会给女儿一个好脸色,何苦呢?拉拢蒋修染,结亲的方式分明是最差的,那就算了。
同样的,睿王亦如此。
母子两个便又婉言请求皇上打消赐婚的念头,自是不敢说实话,只拿蒋修染的伤势说事,称恐怕是生死难测。
皇上本就是勉qiáng同意,到如今自是乐呵呵地点头,让礼部另选良婿。
三公主着实抓狂了,却又不敢跟皇上说明自己的心意,要是知道她骗了他那么久,后果不堪设想。她与香芷旋说的请父皇尽快赐婚,是要通过母后、兄长的,却不想,两人很快变了心意,不肯帮她了。
不甘心,没办法甘心。
她去了蒋府。
蒋修染住在蒋府的照月轩,此刻,他身在花厅。
这个花厅也是他平时与幕僚议事的议事厅。
室内有一张甚为宽大的花梨木长案,约两丈来长。
三公主不顾护卫阻拦,闯了进去,就见蒋修染正绕着桌案行走。步履艰难,浸透竹青锦袍的,除了汗,还有血。
“你不要命了么?!”三公主盯着他负伤的腿。
“滚。”男子的声音冷硬如铁,步调虽然极缓慢,却没停下。
“你这个疯子。”三公主也不恼,在长案一侧落座,神色悠然地看着他,“难得你这般láng狈,我也开开眼界。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赶走。”
蒋修染侧目看着她,鹰隼般的眸子透着凉薄冰冷,唇角却勾出一抹嘲弄的笑,“你也就身份还拿得出手。”
他从来是这样的,对她都不是弃若敝屣能够形容的。她哽了哽才道:“我在你眼里,就是死缠烂打的那一个。可你对宁元娘呢?你又算是什么货色?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
“过来做什么?”蒋修染问道,“要我娶你?”
“你为何不同意?”
“我宁可娶一个玉臂千人枕的jì女,也不会娶你。”蒋修染凝了她一眼,“就是这么厌恶你,怎么能娶你?”
他不会说我死都不会娶你,因为他有很多比这更刺心的言语。
三公主的怒火,总是能被他轻易点燃。她猛地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你看不起别人,别人眼里的你又是怎样?说不定人家宁元娘经常想的是,宁可嫁给一个乞丐,也不要嫁你!”说到这里,她残酷地笑了笑,“别惹怒我,否则,你的心上人会毁在我手里!”
“你有这本事,我信。”蒋修染扶着桌子,继续挪动脚步,“但你也要相信,动她一根头发,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好一个痴qíng种啊。”三公主嘲讽地笑,“人家就要嫁入秦家了,你却还不肯让人伤害她。”
“睿王上次提出回封地,是在试探皇上的心意。”蒋修染语气平缓,“他不想回,他的心迹你不会不明白。我是不是该将所知一切告知皇上,让皇后和你们兄妹两个跌入人间炼狱?”
三公主神色一凛。
“你看,我不需做太多,就能毁了你。”蒋修染停下步子,缓缓落座,“我最厌恶的人,只你一个,别让我厌恶到只想眼不见为净的地步。”
三公主此刻只觉得万念俱灰,倏然脆弱起来,“宁元娘要嫁给秦明宇,不是那么简单,不是我可以一手cao纵的。这些你比我清楚。比起你,她肯定愿意嫁给秦明宇。你到底是痴qíng还是傻?于公于私,我们在一起不是更好么?”
蒋修染语气浅淡:“谁跟你说过,她一定能嫁给秦明宇?”
三公主脸色大变,“你……你这个疯子,难道还不死心?”
“滚。”蒋修染不予回答,“再不走,我只能让护卫无礼了。”
三公主羞愤之下,险些落泪,切齿道:“蒋修染,你我若是做不成夫妻,便只能做一辈子的仇人!你记住了!”
蒋修染看着三公主的匆匆离去,闭了闭眼。
无qíng的拒绝,总比假意逢迎要好。而且这个女子,你就不能给她只言片语的好话。
周身都疼,仿佛每一处都在被利刃切割。
是该卧chuáng休养,可那会让他焦虑失去冷静。
疼痛能让他头脑清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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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越来越近了。
秦明宇和袭朗商议之后,分别派出一批jīng良人手,暗中保护宁元娘及其长辈。
赐婚也可能出变数,因为想阻止婚事的人是蒋修染。
眼见着这些年的心愿将要成真,秦明宇反而开始琢磨宁元娘的心迹。
她答应嫁他,是因他不改初衷,是因形势所迫,是她为了亲人对他做出的让步。
否则,她不肯的。
以前,她说法都是一致:只要想到可能嫁给你,我就想寻短见。蒋修染亦是。
足见她对他们厌烦到了什么地步。
气极的时候,她甚至说,我有四哥是我的福气,可若能重来,我不会踏进袭府半步。
直到他听闻母亲曾指责她言行轻浮xing子狐媚之后,才明白她为何气成了那样。
是他与蒋修染在惊鸿一瞥之后,便开始想方设法地接近甚至是——纠缠。可母亲误会了,以为他们是少年男女不讲规矩混在一起才生出的种种事端。
母亲那边,这阵子在他与姐姐细说原委,在祖父语重心长地半是警醒半是开解之后,心绪好了一些,近日已又如常与亲朋好友走动了。对他说过,想让她完全不计较不大可能,她只能当一个大面上过得去的婆婆,想像袭家老夫人对四夫人那般亲近是绝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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