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_九月轻歌【完结+番外】(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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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热闹,错过自然可惜,但若自己被牵扯的热闹,只能避嫌。

  先是听铃兰如实说了大老爷要袭朗休妻的事,随后又相继听说了一件又一件大事。

  这一环扣一环的事qíng,已将二房毁了,起码很长时间之内,二老爷和二夫人都没脸出现在人前,袭朋则是成了天大的笑柄。

  似乎是尘埃落定了,可香芷旋心里还是不踏实。

  勒令袭朗休妻的事,万一老夫人还有后招还不能死心,万一大老爷因为今日被顶撞而决意惩戒袭朗,那么,她的处境仍是岌岌可危。

  官家民间都有这类事的,夫妻伉俪qíng深,长辈却因不喜女子的品行狠心拆散,勒令男子休妻。被拆散的是绝大多数,因为那些男子担不起一个不孝的罪名。少数抵死不从的,从来没有人称颂,能得到只有嗤笑诋毁。

  袭朗和她呢?

  在开罪老夫人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这样对待。预料成真了,并没彼时料想的那样平静。

  她担心,还有点儿怕。

  如果只是关乎自己,没所谓,如今这件事却是关乎他们两个人。

  他一生必然要有很多负担,但是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累。

  她害怕那些万一真的发生,置他于最尴尬最艰辛的处境。

  的确是,很多做长辈的不配得到晚辈的孝敬,甚至不配为人。但是有什么法子呢?历代帝王不乏以仁孝治天下的,即便被仁孝二字限制,也要千般忍耐万般周旋,只求不会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当今圣上亦如此。登基时还年少,太后不免介入军国大事。手里握着滔天权势的日子久了,有一日要完全放下,已很难甘愿。

  若非生于这个朝代,若非太后早些年gān政是天下皆知之事,想来很多人都无从得知,无疆权势会让一个女子不再甘于宫廷寂寞,不再相信子嗣的能力,热衷于参与到朝堂权谋之中,自顾自指点江山。重臣言官越是弹劾,太后越是不甘,来来往往的争斗之中,让人怀疑她已忘记去顾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的感受。她是那个人的生身母亲。

  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因为权势而跋扈,她只要他的儿子尽孝道。

  皇上最怕的不过是落得个为苍生唾弃的不孝子,忍了很多年。

  皇上兴许是最不容易的为人子的那一个。

  贵为天子都如此,别人就更别提了。

  这是香芷旋第一次这么认真细致的分析九城宫阙中的是非,由此想着,兴许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位皇上,才有大老爷这样一个重臣。

  或许是有这样一点联系,但是大老爷还是太恶劣了。

  皇上一生要面对的,大抵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格局,而大老爷呢?以前是忍气吞声,现在就完全是名利薰心,不顾亲人的感受与处境。哪怕顾及一点点,哪怕为袭朗着想一点点,都不会走至今日这个局面。

  很明显,袭朗是把金戈铁马岁月中形成的彪悍做派带到了家中,那就继续彪悍下去,永远别给大老爷发号施令的余地。

  香芷旋暂时抛下心中担忧,苦中作乐的想,大老爷兴许就是一辈子受制于人的命——先是被老夫人压制,好不容易熬到老夫人失势了,儿子却已成了气候,反过头来当他的家。

  她歪在大炕上,一味放任散漫的思绪,想着以前、今日种种。更鼓声隐隐传来,才知夜色已深。

  这一晚,袭朗要处理完很多事qíng,才能确保自己如愿、没有隐患,自然是不能回来歇息了,吩咐一名小厮回来传话,让她先睡。

  香芷旋洗漱之后独自歇下。

  了无睡意。

  索xing起身点起了明灯,找了一本书,倚着chuáng头阅读。很认真的看了许久,她还是没有睡意。

  这一夜,不单是她,整个袭府都不能入睡。

  值夜的铃兰都没躺下过,时不时的去外面与人轻声言语,过一阵子就进来看看,给香芷旋倒一杯热水,顺便说起先后听闻的事:

  外院从管家到管事、小厮,一大部分被袭朗打发到了西院——这些人以前只听二老爷吩咐,眼下他就让二老爷继续养着他们。

  二老爷一家四口都想看看老夫人,袭朗就说,你们还嫌闯的祸事小么?已经气得老夫人昏迷不醒、大老爷卧病在chuáng,还不知足么?哪个不得他允许,都不得踏进正门半步。

  比较麻烦的一件事,是清点二老爷手里所余家当,要听管事细细报账,再命人去将相应的地契、田契等等找到jiāo给新任管家处理。

  下人们能得知的也只有府中这些事,至于府外诸事,袭朗要如何惩办二房还将自己摘出来,无从知晓。

  香芷旋听完这些,终于能够放心了,展颜笑道:“帮我把灯熄了。我能睡个安稳觉了。”

  **

  天际晨晞初绽。

  袭朗在外院来回踱着步子,细细斟酌一番,确定没有纰漏,心里这才松快不少。

  先问了问老夫人的qíng形,赵贺道:“太医开了方子,药也抓回来了。他说就算是能醒过来,也要下猛药用人参吊着才能多活一段日子,而若是用猛药的话,老夫人有时候难免头脑混沌。太医还说,不妨早些准备后事了,人是不定何时就没了,若是信不过他,可以请太医院众人一并前来。”

  袭朗没有犹豫,“就依他说的办。”

  赵贺称是,满心盼着的,就是四爷亲口说出这一句。

  就算是二老爷在跟前,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病了怎么能不医治?一时糊涂一时清醒谁也没法子。糊涂时,便没有那些烦心事了;清醒时,心里又会是什么感触?

  孤独、愤懑、茫然、不甘,这些感触,老夫人一生中体会过没有?那种时候应该是不多。

  活到了一把年纪,该经历的都经历一遭才是。

  最磨人的,不是伤病,是心魔。

  赵贺很好奇,老夫人临终之前,会不会因为这些年做过的龌龊事害怕下十八层地狱?会不会良心发现幡然醒悟对四爷忏悔?

  前者是一定的,后者么……还是不要了,赵贺讽刺地笑了笑,想想就别扭,谁也不稀罕老夫人的悔意。

  袭朗又问起大老爷。

  赵贺心里其实有些啼笑皆非:“大老爷不肯服药,不肯吃喝。”

  袭朗忍不住弯了唇角,“不会是跟我闹绝食呢吧?”

  赵贺默认,心说可不就是那个意思。

  袭朗想了想,去了书房院——大老爷这一阵子一直歇在书房,他就让他在书房养病,清静。进门后问大老爷:“怎样了?”

  大老爷整夜未眠,听得袭朗的语声,立即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反问道:“老夫人怎样了?”

  袭朗照实说了。

  大老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命人请太医只是走个过场,心里只盼着老夫人三两日毙命。”

  袭朗抬手,晃了晃食指,笑,“是你那么想,是你盼着我那么做,可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大逆不道的人?被你数落一辈子,又不是乐事。”说着话,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碗白粥,递向大老爷,“吃点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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