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甜甜的声音,回答的可大声了,“娘,傲人有乖乖的哦,傲人想等娘,可是,蓉姨带着傲人先来这里了呢,娘,对不哦——”。
“嘟嘟嘴——”。绣娘纵容失笑,不过在看到傲人嘟起小嘴儿时,柔声提醒。
“哦——”。嘟起的小嘴,立刻回复正常。桌上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小家伙一盯着桌上,两只眼儿再度雪亮。
这个时候的孩子,食量大,正在长身体,似乎一天一个样儿。
绣娘有空就会为傲人整治衣物,生怕他一下子长大没有衣物可穿。
母子俩,和乐融融,一旁的人看得直冒冷汗,老天,小少爷不懂事,可是,夫人不会不懂事,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无视堡主的罪过是有多大的吗?
那面具底下的脸,看不出丝毫的表qíng,连那双黑得让人晕头的眸子,也低敛不知在看什么。
桌上的菜,是夫人亲手做的。
无非是为了迎他。
只是——
这会的表现,怕不是这么一回事。
李叔额上泌出点点汗珠,这管事,还真是不好当。
“堡主,夫人,菜已经上齐,可以用膳了”。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希望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生硬,不会抖得不成样,“堡主,这些菜,都是夫人特地为您准备的,堡主不妨尝尝看是不是和您的胃口”。
黑眸,抬起,看向绣娘。
娇躯一僵,刚刚的柔和气氛,全部飞得一gān二净,绣娘只好bī得自己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这是礼貌。
她虽然很小就没有爹没有娘,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家教。
唇儿一扯,一抹僵得不能再僵的笑浮上唇畔。
“堡主——要是觉得不合胃口,就告诉绣娘,绣娘会改进的”。谁让她生活在他人屋檐下呢。只好乖乖低着头了。
“绣娘?”。淡淡两字,像冰,冷得人发晕。
“那是夫人的小名”。李叔好心解释。
“你是季安的女儿”。他并没有理会李叔的话,再度开口,眼,眯了起来,他自是识得季安,十几年前那个商业天才,被喻为桐城的神话,“你是季雪”。
他的意思可明显了。
她是季雪,就不会是绣娘,哪怕是小名也不成。
“呃——我——”,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好不好。“我——其实,从我到流仪坊开始,大家都叫我绣娘,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摆脱季家的压力,至少,可以活得轻松一点,虽然,那样的话,好似与爹娘没有关系一般。
小脑袋,低低的。
傲人的小手,握着绣娘的手,瞪着两只大大的眼儿看着她。
绣娘会心一笑,有了儿子,她真的知足。
展狂半晌未语,桌上坐着的人,和立在一旁的人,都冷不防的捏了一把冷汗,希望他不会突然说出让人无法应付的话来。
“绣娘没有姓”。
呃——
绣娘惊怔的看着他,没错啊,绣娘不可能姓绣,就算不知道她是季家人的人也不会问她姓什么,她是在意自己没有带着爹给的姓,之后,长大了,懂事了,心中虽有遗憾,却也知道,学会不在意,才会让自己过得更开心不是吗?
“从今天开始,你姓展,你不是绣娘——”。冷冷的一句话,定下了她的身份,她的名,她不能是绣娘,她得是季雪,还得姓展。
“可是——”。这么多年来,别人也叫惯了,她也听惯了呀。绣娘好想反对。可是,一对上他寒冰似的冷眼时,未出的话,自动吞了回去。“我知道了”。
唯有接受不是吗?
……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她是季雪。
多么可笑的认识方式,十几年来,她一直是季雪不是吗?却由他来特别qiáng调。出嫁从夫,女人的身份,向来低下的让人可怜同qíng万分,出了嫁,连自己的姓也一并没了,得随夫姓,所以,她姓展。
对此,她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胸无大志,不曾想过要改变女人的地位,也无从改变。
一餐饭下来,她实在是食不下咽,也没有心思去注意展狂到底吃了多少,这食物是不是合他的胃口。
她的胃,抽得厉害。
晚上,才是她最难过的一关,如果,他坚持要求她与他同房的话,身为展狂的妻子,傲人的娘,她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
拖吧——
晚膳用完之后,便是茶水点心,一点儿都不少,喝完之后,她托辞带着傲人回去睡觉,然后,等到夜深人静,他没有让夜魂去召唤她,她才安心的松了口气,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儿,白净清秀的脸上,扬起一抹柔雅的笑。
“夫人——”。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的心思。
心一揪,那是夜魂的声音。
他还是来了。
“呃——有,有什么事吗?”。都这么晚了,不去睡还想做什么?她宁愿当缩头乌guī,所以,早早的让立蓉去睡下了,bī得自己一个人独立。
“夫人该回房了”。没有迟凝,夜魂在门外道。
夜,静得吓人,季雪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口中,再也不回去了。
一双手,纠结成了一团。
“我——我今晚——留下来陪傲人”。声音有些小,她不确定外头的人是不是能听得到。
“傲人已经睡下,无需你特意留下来陪”。冷冷的,尽是展狂的声音。
季雪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老天——
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吗?事实上,她真的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呢。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大半天才开了门,低垂着小脑袋始终不敢抬起,幽黑的夜,却有着明亮的月,让她将所有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地上的,她万分迫切的希望现在能有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出现。
门,带上了。
她好不容易让自己转过头,不得不抬起头,而对他——那银白面具,在这月色之下,更显森冷,不冷,季雪却打了一个寒颤。
新婚那夜不愉快的回忆再度回笼脑海之中。
“我——我”。一双小手,握得死紧,白嫩的小脸,在银白月色之下,更显苍白,手,是冰冷的。
“说”。
“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睡”。小小声,仍然不能确定对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听得到。
然而——
展狂听到了,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动作也没有,但是,他紧抿的唇告诉季雪,他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你怕我”。他再度开口,异常确定。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季雪是惧怕他的,他当然也清楚,她之所以会怕他的原因。当初,他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让她这一辈子心里都惧怕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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