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向来倚重她,有什么烦闷事,也习惯xing与她商量,每每都能被抚平。所以这一次苏清月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园子里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整个人轻松不少。静静的望着柳条,眼底含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
“也许是以前的事儿了?”柳条宽慰,她觉得自家姑娘实在是杞人忧天,就算两人有什么,就凭平阳长公主那名声,也没结果啊。
“可万一不是呢,万一他们是那种关系。”苏清月咬了咬下唇,一开始她都没想到这一茬。可越想越不安,魏琼华风姿卓越,她出现的地方,十几岁的少年儿郎,几十岁的老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嘴里十分正人君子的说着有伤风化,不成体统,可他们心里想的指不定怎么龌龊呢。
若给他们一个机会成为魏琼华裙下之臣,端看有几人能把持得住,宋铭也是男人。
以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但是她无法接受他们一直暗中往来,尤其是在他嫁过去之后。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如同水糙一般疯狂生长,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心房。
劝了几句苏清月还是不甚开怀,柳条无法,只得道:“那奴婢去打听一下。”这府里多的是二三十年以上的老人,她刻意jiāo好了一些人,其中还有几个颇具分量的,打听点消息,应该不难。
苏清月露出笑脸,拉着柳条的手,真心实意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柳条诚惶诚恐:“姑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若非姑娘,奴婢造成了一副白骨。”当年她父母要把她买到楼子里去,她不愿意从家里跑了出来,结果还是被父母追上了。要不是苏清月于心不忍,买下了她,她现在还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上元节将至,府里已经陆陆续续地挂起了一些灯笼。等到了节日当天,点起来,便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
宋嘉禾带着弟弟妹妹们扎了灯笼玩,做了一天,做到手酸。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几位小祖宗,回到屋子里就瘫了,躺在暖和和的火炕上,由着小丫鬟给她按摩胳膊。
正舒服的昏昏yù睡,就听见一道古怪的腔调:“吃饭啦,吃饭啦!”
宋嘉禾睁开眼,笑道:“可算是找回来了。”
青画拎着一只红嘴鹦鹉进来,这还是几年前宋铭为了哄宋嘉禾送来给她解闷的。养了几年养熟了,便去了脚上的链子,哪想今天被宋子谚和宋子记哥俩一折腾,这小东西愤而离家出走。可把青画急坏了,这小东西一直都是亲自照顾的。
“gān脆再绑起来就是。”宋嘉禾开玩笑,哪知道青画居然无动于衷,要搁在平日里,一听她要绑起来,还不得跳脚,这小东西就是被她给惯坏的。
宋嘉禾撑着脑袋望着脸色不大对的青画:“你这是怎么啦?谁惹你了不成,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青画把手里的鸟大爷递给小丫鬟,让他们带下去,走上前几步。
宋嘉禾挑了挑眉头。
肚里打了一番腹稿,青画便一股脑儿将事qíng说了。
追那小畜生的时候,青画也没留意,等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荒僻的林子里,好巧不巧竟然遇见了柳条和恋秋在说话。
两人之前的气氛瞧着十分不愉快,敛秋怒气冲冲,纷纷不平的模样,还嚷着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反悔、一拍两散什么的。
青画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听得并不分明,可远远瞧着觉得奇怪的很,这两人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方,还起了争执。
青画越想越是担心,还是决定告诉宋嘉禾。
宋嘉禾面上懒洋洋的神态一扫而空,她坐了起来,神色凝重。
敛秋是林氏身边的大丫鬟,在林氏故去之后,院里留下那些人,宋嘉禾与温氏商量着遣散安顿了一部分。
劳苦功高的老人发还了卖身契和一笔不菲的银子,让他们离开买房置业。不过愿意走的是少数,现在这世道,做豪门奴婢也比平头百姓吃的好穿的好,行走在外也不用担心地痞流氓。
敛秋也有机会离开,不过她不愿意,他们也没qiáng人所难,就想把她安排到采买处做个管事。
长辈们房里的猫猫狗狗,做晚辈都得敬着几分,何况是长辈跟前儿得用的人了。敛秋好歹服侍了林氏这么多年,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采买处出了名的油水多又体面。
不想敛秋还是不肯,她只想留在林氏原来的院子里,免得破败下来。
当时宋嘉禾还和温氏感慨,这奴婢倒是个忠心的,遂成全了她,还特意给她加了月银。
原该在卫国公府的人,却出现在了承恩公府,这点倒好解释。敛秋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承恩公府里头,可能是偷偷过来瞧家人了。这种事,下面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敛秋怎么会和柳条在一块,看模样还不是偶遇。
一个是已故主母的心腹,另一个是未来主母的亲信,这么两个人居然给凑在一块了,难道是要打探宋铭的喜好不成,可也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尤其这话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宋嘉禾沉吟片刻:“把敛秋给我带过来。”马上她又改了主意:“不用了,青书,你先安排人悄悄的去查查她。”
第170章
好不容易见上面了,却又不欢而散,敛秋烦躁的跺了跺脚。
初chūn的风,刮在脸上,冷飕飕刀子似的,她搓了搓脸颊,将手藏在袖子里,蜷缩着身子离开。
承恩公府西南那一片院子是下人的住所,也不是谁都能住,得是在府里有头有面的下人才可以住进去。敛秋老子娘就住在里头,她老子赵大是给宋老爷子赶车的,老娘在大厨房里,都算体面人。
将将走到家门口,一个小娃娃突然从弄堂里扑过来抱住敛秋的大腿。
小娃娃三四岁的模样,生的白白胖胖,圆脸蛋上嵌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敛秋不觉轻笑,忽然间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可又说不上哪儿眼熟?她弯下腰轻声细语的问他:“你是哪家的?”
小娃娃一根手指头伸进嘴里,嘟嘟囔囔,敛秋听不清,倒也不嫌烦。
“虎子。”
小娃娃瞬间放开她,扭头跑了回去:“爹!”夕阳将高大黝黑男子身影拉的极长极长。
敛秋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怪不得觉得眼熟了,原来是他的儿子。
扭过脸,敛秋快步离开,凌乱的脚步里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家里头,她娘王桂花正坐屋子里头嗑瓜子,今儿她不当值,见了脚步匆忙的敛秋,下意识站了起来:“这是咋了?”说着还往她后头看了看,难不成有人在追她。
敛秋抿了抿唇:“没事。”
王桂花狐疑:“你是这打哪去儿?半天不见人影。”说是回来看他们,可坐了坐就出去了。
“找了几个小姐妹说说话。”敛秋随口道。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王桂花的心窝子,忍不住唠叨:“你瞧瞧跟你一块长大的荷花几个,都当娘了,快的都在生第三个了,你都几岁了,你可真是愁死我了。”说着说着王桂花就想起了隔壁大柱:“当年你要是听我和你爹的嫁给大柱,现在儿女都全了,大柱现在已经是小队长了,手下管着十来号人呢!”大柱老子娘这些年都升上去了,他自个儿也成了大少爷的护卫,日后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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