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行从后握住了她的肩,掰过她的头:“你今天就没有对我想说的了?”
傅芷璇被他问得一怔,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忽然,扑哧一声响从侧面传来,紧接着油灯chuī灭,屋子里刹那间陷入了黑暗,傅芷璇只依稀看到眼前陆栖行的轮廓,她不安地喊了一声:“王爷,嗯……”
下一瞬,她感觉唇上被人咬了一口,接着耳边响起陆栖行咬牙切齿的声音:“嫂子,叫得真亲热!”
傅芷璇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再说什么,既觉好笑,又跟喝了蜜一样,甜到心间。
“很好笑!”陆栖行生气地咬了她的耳垂一记。
那是傅芷璇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她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脑袋,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连忙偏头躲开,扑过去,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别生气,只是个称呼而已,我也是怕引起她的怀疑和反感才没纠正她。你知道的,她现在很敏感,jīng神很不正常,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顺着她比较好。”
陆栖行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只是个称呼而已,怎么,你还想把它落实了?”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在这种事上似乎跟他说理也讲不通,傅芷璇想了想,脚尖一点,昂起头,对着他的唇,啪叽一口。
陆栖行圈着她的手臂一僵,宛若石化,傅芷璇趁机推开他,走到chuáng边,脱了鞋,爬了上去,背对着他一趟,然后拉过被子盖住头,模模糊糊地嘀咕了一声:“睡觉了。”
结果等了半天,屋子里都没任何动静。
傅芷璇心里渐渐不安起来,她忍不住偷偷把被子掀开一条fèng,结果眼睛刚露出来就对上陆栖行在黑夜中灼灼发亮的双眼……
被逮了个正着,傅芷璇的脸忍不住又烧了起来,她只庆幸这是黑夜,陆栖行看不见。
“哎呀,快睡觉了!”傅芷璇嘟囔一声,又把被子拉了上去,把头藏在里面。
陆栖行看着她这宛如鸵鸟一般的行为,忍不住发笑,伸手掀开了被子,弯腰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飞快地平躺了回去,声音里泛着明显的愉悦:“别捂着头,不舒服,睡觉了。”
他说睡就睡,没多久,旁边就传来了富有韵律的呼吸声。
傅芷璇却瞪大了眼,毫无睡意,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屋顶,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这人真是好哄,下次若惹他生气了,再来这招就是。
她毫无睡意,手轻轻一探,在黑暗中摸索过去,轻轻勾起陆栖行的小指头,拉了拉,忽然就觉得安心极了,困意也逐渐涌了上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睡熟后,两只勾在一起的小指蓦然一松,陆栖行反手包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侧目过去,瞥了她一眼,低喃了一句:“下次我可没这么好打发!”
***
第二天,傅芷璇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她就猛然惊醒,坐了起来,但毫无疑问的是chuáng边早没了陆栖行的身影。
她有些失落,不过到底有了心里准备,也没太难受。
接下来数日,她很少出门,就待在家里与乌文忠作伴。
乌文忠不是个作伴的好人选,下午chūn光明媚,没事做的时候,他能一个人靠在躺椅上晒一天的太阳。
没了陆栖行,他对傅芷璇虽然和颜悦色了许多,但却并不愿意与她多说话。不过他这屋子里倒是出人意料地藏了许多好东西,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还有许多书社里寻不到的书卷,甚至还有传说中已经失传的孤本。
傅芷璇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宝藏,每日埋首在书堆里,若非与季美瑜的五日之约到期,她都不想出门。
她谨记陆栖行的吩咐,刻意晚了一会儿出门,等她到往来茶楼的时候,季美瑜已经等了她近半刻钟。
几日不见,季美瑜又廋了一些,手背上青筋凸起,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脸上眼窝深陷,眼眶底下一片墨青,若是大半夜出去,保准会吓哭小孩。
见到傅芷璇,她就跟见了救星一样,连忙站起来,紧紧抓住她的手:“嫂子,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傅芷璇的手被她扣得生疼,轻轻抽了一下,抽不出来,只得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温柔地说:“你先放开我,咱们坐下喝口热茶,好吗?”
季美瑜这才讪讪地放开了她的手:“嫂子,你想喝什么,我让他们上最好的茶。”
傅芷璇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然后对小二说:“来一壶提神解郁,镇静qíng绪的薄荷茶,再来两样店里的招牌点心。”
季美瑜一听就知道是特意为她而点的,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嫂子,你对我真好。”
傅芷璇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美瑜,过去的都过去了,别用过去的错误来惩罚现在的你,答应我,振作起来,每天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好吗?”
再这样下去,季美瑜肯定会崩溃。
季美瑜缩回手,抱着头,痛苦地低吟:“我能怎么办?我看见什么都没胃口,躺在chuáng上一闭上眼就想起那团血ròu模糊的东西。嫂子,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美瑜,你冷静一点。”傅芷璇站起身,越过桌子,用力握住她的肩摇了摇,“都过去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若觉得不安心,就去庙里给他立一往生牌位,请高僧念经,为他祈福,助他早日脱离恶道,投生到一户好的人家。”
季美瑜眼巴巴地看着她:“这样可以吗?”
傅芷璇知道,她其实要的就是一个安心,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加重语气说道:“可以的,美瑜,相信我。”
季美瑜紧张地伸手抓住她:“嫂子,你陪我去好不好?”
傅芷璇有些犹豫。
季美瑜见她不吭声,连忙抓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嫂子,咱们不去别的地方,就去城里的来福寺,离这就两条街那么远。你不用担心遇上我哥他们,钱珍珍又怀孕了,不过怀相不好,我娘和哥只差没把她当菩萨供起来,这几天都在家里守着她呢。”
傅芷璇猜测,这也很可能也是季美瑜心结加深的原因的原因之一。
除了季文明、万氏和钱珍珍,这安顺也不会再有人认识她了。傅芷璇便没有拒绝季美瑜。
两人喝完茶,起身去了来福寺。
来福寺不算大,有两座主殿,三间偏殿,但因为位于城中,香火比较旺盛。哪怕是下午,来念经祈福的人也不少。
季美瑜为表诚心,给那个还在娘肚子里便丢了xing命的孩子立了最贵的往生牌位,又请方丈主持为他念经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像是卸下了重负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一些:“嫂子,他很快就会重新投胎,投个好人家的对不对?”
傅芷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肯定地说:“会的,放心吧。”
“呵呵……”石阶上,与她们擦肩而过的妇人发出一道嘲讽的低笑,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季美瑜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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