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初月极有默契地递上来一支膏药:“傅夫人,这是太后娘娘赏你的, 能消肿止痛, 淡化疤痕!”
果然,萧太后早知道了一切。
傅芷璇受宠若惊地接下,又拜:“民妇谢娘娘赏赐!”
“不必多礼,本就是哀家让你去的。”萧太后轻轻摆了摆柔荑, 脸上带着笑, 忽而问道,“傅氏,你觉得辰王的病怎么样了?”
傅芷璇琢磨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民妇不是大夫, 对医理一窍不通,看不出辰王的病。不过他咳嗽得很厉害,太医说是伤了肺,让他少动怒,静养为宜。”
这番说辞照乃是照搬太医的话。也不知萧太后信了没,沉默片刻,她点头又问:“你觉得辰王府怎么样?”
傅芷璇想了想,一脸艳羡地说:“大,比民妇以前居住的抚宁巷都大,不过好像太冷清了一点,王爷院子里伺候的都只有寥寥几人。”
萧太后被她夸张又赞叹的语气逗笑了,嘴角往上一撇,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看来你蛮喜欢的。”
傅芷璇有些羞赧地说:“当然,谁不喜欢大房子呢!”
这话把萧太后逗得哈哈哈大笑:“傅氏,你倒是个实诚人。”
傅芷璇囧得满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萧太后见了,轻轻摇头,对她说:“你帮哀家办了事,哀家也不能亏待你。”
旁边的初月立即捧着一颗拇指大,纯白无瑕的夜明珠出来,递到傅芷璇面前,含笑说:“傅夫人,还不快谢恩!”
傅芷璇瞅了这颗一看就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一眼,怔了怔,双膝跪地,激动地说:“民妇谢过娘娘!”
萧太后挥了挥手,复又闭上了眼。
傅芷璇有些摸不着头脑,初月对此见怪不怪,伸出手,扶起傅芷璇,软硬兼施地说:“娘娘从不会亏待替她做事的人。傅夫人以后只管听娘娘的便是,时辰不早了,走吧,让张辽送你出宫。”
傅芷璇小心翼翼地捧着这颗夜明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走出了云光殿。
到了大门口,她不安地抓住身上这条漂亮的裙子,扭头望着初月,一脸惶恐地说:“幸得初月姑姑赐新衣,不过民妇要归家了,这身衣服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初月听出她其实是想讨回自己那身旧衣服,盈盈一笑,不动声色地给驳了回去:“傅夫人,新进宫的小宫女不知事,不晓得那是你的衣服,不小心给丢进了火盆里。”
言罢,又凶巴巴地朝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斥道:“你毁了傅夫人的衣服,还不快给傅夫人赔罪!”
小宫女连忙一跪,朝傅芷璇不停地磕头:“傅夫人,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真不是故意的,等奴婢领了月银就赔夫人。”
傅芷璇看着她稚嫩的面孔和盛满恐惧的眸子,心知这丫头不过是初月推出来的替死鬼,何必让一个无辜的小丫头沦为pào灰,因为这点小事丢掉xing命呢。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浅浅一笑说:“罢了,不过是一件破衣服,我本就准备扔了。”
闻言,那小宫女的哭泣一止,抬起晶亮的眸子,诧异地望着傅芷璇。
初月见了,狠狠剜了她一眼:“还不快谢谢傅夫人。”
“多谢夫人宽宥。”小宫女忙不迭地说,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初月没再理会她,笑盈盈地看向傅芷璇说:“这身衣服本就是太后娘娘赐予夫人的,夫人穿着也极合身,就莫再推辞了。”
傅芷璇就是想推辞也没办法推辞啊,她一脸欣喜地说:“谢娘娘恩赐,那民妇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捧着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欢天喜地地随张辽出了宫。
初月折身返回云光殿,只见萧太后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支纯白色的十丈珠帘。这朵jú花花瓣细长密集如发丝,垂了一地,很是稀奇。该品种的jú花是今年南边送上的贡品,总共只有三株,听说不易培育,小心栽种三年,才护得花开。
萧太后深深的指甲往花心一陷,似乎没怎么用力,这朵漂亮的jú花就变成了许多片,飘飘洒洒地落到地上。
初月看得有些心疼,垂眸低低地说:“太后娘娘,傅氏已经走了。”
萧太后扔掉手中光秃秃的花枝,接过旁边宫女递来的热汗巾,细细擦着指fèng,冷幽幽地问道:“初月,你觉得傅氏的话可信吗?”
初月斟酌了一番说辞,不偏不倚地说:“娘娘,她的说辞与张辽和两个随行的宫女差不多。就她额头上那个伤口来看,辰王砸她时,丝毫没手软,若非她躲得及时,只怕右边那只眼珠子都没了。奴婢愚钝,实在寻不出有何不对的。”
萧太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面上的神qíng高深莫测。
初月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遂小声建议道:“莫非娘娘还是觉得傅氏可疑,既如此,不如除了她。”
萧太后轻轻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初月心中一悸,很是忐忑,连忙跪下认错:“奴婢多嘴,请娘娘责罚!”
她似乎是说错话了。依太后娘娘以往的xing子,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傅氏既有了嫌疑,理应除了她才对,哪还需要什么证据,但今日,太后娘娘显然没心思弄死傅氏。
萧太后睨了她一眼:“起来吧,杀了傅氏有什么意思,让她这样日日夜夜生活在随时会掉脑袋的恐惧中,岂不是更有趣?若是辰王舍不得她,那就更有意思了。”
初月心中一寒,终于明白萧太后打的什么主意了。她是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傅芷璇与辰王就是那只可怜的鼠,只能被太后娘娘玩弄于鼓掌之间。尤其是辰王,若是真的对傅氏有意,想必躺在chuáng上到死都不得安生。至于傅芷璇,哪怕她是无辜的,也只能整日活在提心吊胆中,至死方休。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萧太后又摘了一朵十丈珠帘,一下又一下地把花瓣拔了一地:“有空的时候,多唤傅氏进宫。”
初月忙收起自己心里冒出来的那一丁点隐秘的恻隐之心,恭顺地答道:“是。”
萧太后把半只jú花往花丛中一扔,目露冷光:“传太医过来,问清楚辰王究竟是得的什么病!”
初月不敢怠慢,忙道:“太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奴婢这就去叫他们进来。”
来的是院使和两位同知,这三人都极擅长治疗肺病,也都给辰王看过诊。
“微臣见过太后娘娘。”三人齐齐行礼。
萧太后坐在榻上,宽袖一挥:“免礼,三位爱卿,哀家今日召你三人前来,是想了解一下辰王的病症。辰王乃皇上唯一的亲叔叔,国之栋梁,你等可要尽全力治好他。”
三人对视一眼,由院使站出来道:“回太后娘娘,辰王的病在肺部,目前给他开了好味药,都无明显的进展,微臣惭愧。”
见三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萧太后心里有数了,手轻轻搭在膝上,瞥了三人一眼,慢悠悠地说:“今日有人指出,辰王这病恐会传染,你三人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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