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喝了两口茶,才压住咳嗽,“有话就说。”
仇姨娘见国公爷没有要国公夫人走的意思,跪着从地上挪到chuáng榻边,哭的肝肠寸断,“国公爷,奴婢这辈子就做了一件违背良心的事,还请国公爷听后,饶奴婢一命。”
国公夫人坐在chuáng榻边,瞧见仇姨娘那样子,就一阵呕心,她何止做过一件错事,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国公爷靠在大迎枕上,抬了抬手,“你说吧。”
仇姨娘拿帕子抹了抹眼泪,才开口道,“奴婢就当国公爷应了奴婢的话,国公爷,您还记得三十六年前,夫人生下大姑娘的事吧?”
国公爷点点头,“记得。”
仇姨娘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她知道一旦说出口,她算是完了,可要是不说,她这条命都保不住,“其实,夫人当初生下的是龙凤胎……”
“你说什么?!”国公爷一怔,眼睛越睁越大。
国公夫人愣住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仇姨娘就那么望着国公爷,没有说话,国公爷怔在那里,半晌,囔囔道,“龙凤胎,龙凤胎……”
好像想到什么似地,脸色再变,“你是说镇南王他是,他是……?”
“是,镇南王和先皇后是夫人生的龙凤胎,是国公爷您的亲生骨ròu!”说出这一句,仇姨娘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国公夫人如遭雷劈了一般,惊坐了起来,“镇南王是镇国公的儿子,怎么会是国公爷的儿子?!”
仇姨娘跪在那里,苍老的身子如筛子在斗,不敢抬头看信国公的眼神,她知道信国公有多么羡慕镇国公有一双出色的儿女,同一天所生,他的女儿夭折了,镇国公的一双儿女,一个成了战功赫赫的王爷,一个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一个王爷。一个皇后,郡王爷,还有小王爷小郡主,个顶个都是人物。
有这些人撑着。镇南王府,镇国公一脉能再兴盛数十年,甚至百年不衰,而信国公府呢,表面上看,还有着一品国公府的气势,其实内里早已腐朽不堪,手里的兵权早就被镇南王夺去了,几位老爷也不成才,再也兴盛不起来了。
“信口胡诌。若是王爷不是镇国公的儿子,老夫人会让他做世子,继承镇国公府?有了亲生儿子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杀了他才对!”国公夫人冷笑道。
信国公震惊过后,也渐渐的平静下来。血脉大事不容混淆。
仇姨娘没想到信国公竟然不信,“奴婢没有半句虚言,当年夫人怀身孕时,肚子比平常的人大许多,却只生下一个孱弱的女儿,而镇国公夫人七个月的身孕,却生下一双健康的龙凤胎。不叫人心生怀疑吗?奴婢还记得,镇南王小时候很喜欢国公爷,国公爷过寿时,镇南王抱着寿礼来给您祝寿,若不是后来三老爷在花园拿虫子吓先皇后,两人也不会再也不来国公府……”
仇姨娘说着。信国公回想,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抱着玉蟾蜍进来,贺寿过后,凑到他身边抱怨。说玉蟾蜍太笨重了,一点不灵巧,问他想不想换个灵巧的,他还好奇的问,哪有灵巧的玉蟾蜍,他贼兮兮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玉蟾蜍,“够灵巧吧,我一直用这个做镇纸,大的挪起来费劲。”
当时他差点笑岔了气,如他愿的接过小蟾蜍,玉蟾蜍让他抱回去了,后来因为此事,他还被镇国公罚站了半天,让他上门来赔罪,他才知道,他把玉蟾蜍卖了,买了把剑……
那时候他才六岁。
因为年纪太小,不许他玩锋利的剑,他就偷偷摸摸的自己买。
想着那么机灵,从小就聪慧异常,喜欢舞枪弄棒的镇南王,信国公不止一次希望那就是他儿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是。
信国公高兴的老泪纵横,可是下一秒,国公夫人的话让他怒不可抑,“仇姨娘,你很早就知道镇南王是国公爷的儿子吧,竟然隐瞒不报,你是何居心?!当初镇南王在朝堂上气晕国公爷,郡王爷调戏府上的姑娘,看国公爷被自己的儿子,孙子气,你是不是心里偷着乐?明知道国公爷知道了不会饶恕你,还非得求的保命符才说,要是方才国公爷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国公夫人气的嘴皮都哆嗦,一个仇姨娘都够她折腾的了,现在倒好,又多了个嫡出的儿子,还是赫赫有名的镇南王,国公夫人想想就能吐血了,她再怎么争,争的过镇南王吗?
镇南王需要争吗?
当年镇国公府和信国公府旗鼓相当,三十多年过去,一个如朝阳,生机勃勃,一个如落日,只余下灿烂的余晖。
想着,国公夫人更怒,“若不是因为丧子之痛,先夫人又怎么会病逝?要是国公府也有个镇南王,又岂会让国公爷cao碎了心?!”
国公爷脸上早已经布满了一层寒霜,身子却忽然好了一半似地,本来国公爷病倒就是因为大老爷,因为府里几位老爷不成才,几个小辈纨绔,他担忧自己一旦去了,信国公府迟早会成为一个空壳子,如今呢,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还有一个令他都忌惮,钦佩,害怕的儿子,他还怕什么?
心病一去,身子就康泰了一大半。
仇姨娘跪在地上,抽泣道,“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奴婢知道这事时,夫人已经过世了,奴婢只是心存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在国公爷跟前胡诌,要不是十年前二老爷犯了错,奴婢也没胆量去诈吓老夫人,那时才敢确定镇南王乃先夫人血脉……”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刺杀
国公夫人冷着脸,笑的越发的冷,“到底是没胆量,还是胆大包天包藏祸心?三老爷不受国公爷喜欢,大老爷和二老爷还有承爵的希望,若是镇南王一回来,那就半点希望都没了,手里握着这样一个大把柄,你还能威胁镇南王府老夫人帮你做事,仇姨娘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响,要不是上午有人刺杀你,你匆匆忙离府,看来是在镇南王府受了挫折,不然怎么心甘qíng愿的认错?”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是那来自地狱的血刹罗音,听的仇姨娘肝胆俱碎,脸色苍白,仿佛没了血色一般,连连求饶道,“国公爷,奴婢纵使向天借胆也不敢这样想,当年夫人悲痛迷失心智,奴婢说过,待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记名在她的膝下,算作夫人生的,当时您也答应了,只是夫人福薄,等不到大老爷出生就病逝了,镇南王府老夫人何等人物,今日就敢明目张胆的派人来杀奴婢,奴婢虽然命贱,却也爱惜……”
国公夫人气的倒仰,这仇姨娘当真是死不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竟然想把大老爷记名在原配夫人名下,牙关咬紧,冷笑道,“若你说的是真的,夫人有一双嫡出儿女,却被人偷龙转凤,伤心yù绝才病逝,你和老夫人也算是镇南王的杀母仇人,便是国公爷饶过你,你觉得镇南王会放过你?”
仇姨娘紧紧的抓着chuáng榻,心里已经慌作一团,信国公没有说话,眸底闪过的是冰冷的杀意,国公夫人继续道,“镇南王和先皇后,一个是赫赫将军王,一个是温婉如水的皇后,谁府上能出这样两个人物。本来是信国公府的荣耀,就因为你和老夫人心怀鬼胎,致使血脉落入他人手中,非但没有在国公爷膝下尽孝道。反而数次将国公爷气倒在病榻之上,国公府就是败在你们两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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