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刘员外家……
耳边嗡嗡像是挤满了苍蝇,她心不在焉地挥了挥,走进自家后院。
“哪个踏雪仙子?”
“就是以前总爱粘着少主的那个啊。”
小小声的议论奇异地挤进她的耳廓,她停下脚步,凝神细听起来。
“她啊,过去少主可是看也不看她的,怎么这次让她进了书房?”
“还不是少夫人的肚子总没动静。”
她心头一酸,刚要落跑,就听小丫鬟叹道:
“看来这回是真的了,少主要纳妾了。”
纳妾……
这两个字重重砸进她的心里,喉间翻滚着血腥之气,让她无法呼吸。她怔怔看着地上,何时下起雨来。
一滴一滴,竟是从她的眼中落下。
她哭了,哭什么!
月牙眼中抹过厉色,她快步向书房走去。
帘内那个妖妖娆娆的身影和王家小妾重合起来,“公子若不介意……”一副自荐枕席的妩媚模样,她瞬间理解了王夫人的心qíng。
出人意料地,只听那个想要纳妾的上官少主冷道:“谁说我不介意!”
仙子美眸瞠大,有些不信,“公子若是害怕夫人……踏雪可以……”
“东西放下。”这声是在赶人了。
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过的仙子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只听那如huáng莺出谷的娇声陡然拔高,“公子就算不喜欢踏雪,也要为上官家考虑啊,夫人嫁过来两年了却一无所出,公子难道想让上官家绝后吗?!”
秭归心跳一滞,缓缓看向那双沉敛的俊眸。
“上官家绝后关我什么事!”
“什么?”仙子被打下了九重天,变成一只学舌鹦鹉。
“我一直在等着一个能让我不那么快忘记的人,如今我不仅等到了,还时刻将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俊目徐徐抬起,上官攫住帘后含泪的月眸。
“人生如此足矣,上官家绝不绝后又关我何事!”
这晚,上官夫人胃口极好,她心满意足地尝遍自家相公,合眼就要睡去。
枕边,被她吃gān抹尽的“美食”微微叹息,“是为夫大意了,害夫人这般胡思乱想。”
真是,这样丢脸的事你知我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她打定主意,死不睁眼。
“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
这声柔得诡异,她全身紧绷,浮起不祥的预感。
“让夫人被人误会不孝无子,都是为夫不够尽力啊。”被吃gān抹尽的“美食”狠狠压上。
“我错了,是我错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哪敢装睡。
“不,是为夫的错。”
“我再不敢了。”
“那为夫更错了。”
“……”
许久,被一làng接一làng拍死在沙滩上的某人yù哭无泪。
“子愚……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夫人还有劲说话,看来为夫还不够尽力啊。”
翻身再战!
之三 余氏家训
提到上官府的小霸王,金陵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官不弱来了!”这天不知谁喊了一声,整条街顷刻飞沙走石,瞬间便没了人影。
胖乎乎的小人儿拿着个糖葫芦,了无趣味地走过空旷无人的大街,躲在墙脚等了又等还不见人出来,这才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
“哼,没劲透了!”小人儿赌气狠抛,糖葫芦划出一个弧线粘在了一身雪袍之上。
“小……”一旁的下人刚要给他打暗号,就被雪袍的主人狠狠瞪住。
小人儿全然不知,一路踢着碎石。
“东大街的人也变聪明了,这下去哪里玩好。肯定是爹搞的鬼,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我亲爹!”
“那谁是你亲爹?”身后冒出一声。
像是白日里见了鬼,横行金陵的小霸王僵在原地。
“爹……”他抬头看着笼罩着自己的高大身影。
雪袍的主人冷冷一笑,“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爹,不弱错了……”
“来人,把这个小孩给我扔出去。”
“爹!”这声带着点颤,纵是一身七个胆的项羽也被吓哭了,“不弱再不敢了,爹!”
见下人无一敢动,上官老爷亲自拎起小哭猫,毫不客气地扔出门外。
“谁敢放他进来,就跟他一起滚出去!”
完了,小胖娃捶门大哭,娘,娘你快回来啊,爹爹真真生气了。
一日后,上官夫人牵着马自东门进城,一路被人指指点点。若她没记错,上一次她受人瞩目,还是八年前的事。
上官夫人正疑着,远远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向她飞奔而来。
“娘!”
不弱?美眸瞠大,对上小乞丐那双如出一辙的月牙眼。
脏黑的小脸滑下两泡热泪,小霸王抱着亲娘哭得震天动地,“娘,你不在的时候不弱好苦啊,爹爹他不要我了!”
上官夫人虽然心疼,却显然没被自家小坏蛋的唱念做打迷惑过去,“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也……没什么。”小霸王止住哭嗝,有些心虚地撇过眼。
“什么没什么,上官夫人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上官夫人,事qíng是这样的。”
谁,是谁在多嘴!
小人儿狠瞪事无巨细一一向自家娘亲告状的路人,却没从他们眼中看到往常的惧意。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很怕自己的么,怎么会!
周遭告状声嗡嗡直响,小人儿仰面看着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时目眩。半晌,只听自家娘亲一声轻道:“我明白了。”
他期冀地抬起头,亲亲娘亲温柔地为他抹去眼角的泪。
娘果然是疼他的!
他意气风发,刚要展笑,就见娘亲平复了面色,转身就走。
“既然我家相公都这么说了,那这个孩子确实不是我家不弱。”
什么,月牙眼崩溃了。
“娘,我是不弱啊!娘!娘!”
他极力喊着,手脚并用地向前追着。那道身影微微颤着,越走越快。
他追到上官府外,发疯似的敲着大门。
“娘,娘!别不认不弱啊,娘!”天塌了,就算被爹扔出家门,他都没有这般绝望。
门里传来压抑的哭声,是娘。
他停住了抽泣,只听得这哭声沉敛而又绵长,如丝如缕缠住他的绝望,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第二日,东大街沿街的商铺撤下门板,微熹的晨光中只见一个幼小身影跪拜在地。
这……是上官家的小霸王?
众人揉眼,以确定不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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