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卿妃【完结+番外】(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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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字听起来不是救命仙丹,就是疗伤圣品,怎么用在这儿?

  见她纳闷,从鸾得意一笑:“阿归啊阿归,你虽为新任盟主,可江湖经验毕竟浅薄。”

  不耻下问向来是天龙门的美德,她很好学地问:“这是?”

  从鸾也不答,只打开瓶盖,将当中的粉末轻轻一洒,转瞬地上的尸体便冒起白烟,片刻之后便尘归尘土归土,风儿里面透着沙了。

  当下除了她,也只有朴安镇看得眼直。另三个男人早已见怪不怪,目不斜视,专心将剩余的花郎摆放成最易下手的角度。

  比起她的挖坑埋人,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的啊。

  “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妙手仁心空空粉可是与yín乐无边夜夜chūn并称的,行走江湖之必备‘良药‘啊。”

  闻言她眼角有点抽。

  妙手仁心空空粉,yín乐无边夜夜chūn,好啊,好个行走江湖之必备“良药”。

  由开始的大惊小怪到如今的见怪不怪,她心理调节得非常好,好到有些麻木,就算这地上的尘土突然黏合成人,她也能保持从容淡定了。她负起手退到一边,看着从鸾轻弹瓶身,将最后一点粉末洒下,再取出绢帕十分优雅地擦擦指尖,最后习惯xing地拿出纸笔记录起来。

  十一月二十一,余秭归等五人于长白山麓白桦林“妙手仁心”。

  顺着从鸾的笔势,她默默念着。“虽然最后四字隐晦暗指,用得甚妙,但是——”她指着主语,睇向十分敬业的某山老,“为何只有我的名字?”

  看看前几行,什么出海救国啊,翻山越岭奔袭北狄,姓名清晰,一个不漏。偏在这种杀人越货的“好事”上,主语骤减为一人,是不是有点太“便宜”她了?其实她个xing保守,崇尚低调。

  她以眼神暗示着,谁知从鸾看也不看她,兀自合起书卷,以示盖棺定论。末了还不忘安慰她一句:“盟主么,多担待点。”

  她无语了。

  荣光争着抢,黑锅她来背。怪不得《江湖轶闻录》里武林盟主多半是道貌岸然的反面角色,她算是觉悟了。

  也没反驳,她默默走到树边,看着面如死灰的朴安镇,越发觉得有些碍眼,半晌才想起尚未到手的布防图。于是,她双眸重新看向朴安镇护住的位置,想也不想,拽过朴大人的腰带就是一扯。

  肌肤有点凉,冷洌的山风如刀割一般,可胸口的寒意却难抵诧异,朴安镇呆住了。

  若不是他耳没聋眼未瞎,真要怀疑眼前这豪放女子是不是大魏人。就他在海外生活的几年经验来看,大魏虽不若前代程朱理学时的保守,可对女子贞洁极为看重。他便亲眼见到一例,huáng花闺女因误看男子luǒ身而被迫下嫁的。

  眼前这女子发髻未梳,眉目稍显青涩,显然不是有主的妇人。怎么……怎么不仅丝毫无怯,反倒神色自然,甚至豪迈无比……

  朴安镇开始后悔将东西藏得这么深,以至于只剩亵衣时某人仍不满足。

  “咦?”反过棉衫,余秭归没有发现预期中的夹层,她看了看面色冻得发青的朴安镇,眼一瞟看向他身上仅存的轻薄单衣。

  帮他解xué,他jiāo,他jiāo!

  看出她的意图,朴安镇以眼神激烈暗示着,但很显然某人更喜欢自己动手。

  “舅……舅……”

  身后萧匡不知是冷着,还是吓着,有些结巴,连卫濯风都倒吸一口冷气。她耳力好,就算听见也装作听不到。其实不过是几件衣服罢了,若他们知道她在师门中的广博“见识”,会不会就此晕倒?她暗暗笑着,将自己的作为完全归结于余氏豪放家风。

  见到顺眼的就推倒,比起爹娘的教导,为了正义的小小剥衣算是合乎道德,而又十分良善了。

  更何况那人又不在。

  她在心里偷偷加一句,手法更加慡快起来。三下五除二,眼见就要见到亵衣内侧的地图,突然她浑身汗毛竖了起来。这种动物般的直觉,只在年幼时被爹爹恶整时才出现过。

  月眸睁圆,她刚要从朴安镇惊愕的眸中看清身后那人,视线就被覆住。盖在她眼上的手很是修长,带点长途奔波的寒凉。寒得她不由一颤,下意识想要瞪圆眼。

  “敢睁眼试试。”声音轻且徐,带抹狠辣的柔意。感觉到她睫毛微颤,而后缓缓垂敛,那冰凉五指才从她的眼上撤下。

  不一会,轻微的裂衣声,她想东西是被某人拿到了,只是手法有着异于常人的凶恶,像在发泄什么。

  “哼。”呼吸掠过她耳边时,她能感觉到那股蒸腾的怒气。

  “拿来。”

  “什么?舅舅。”

  “衣服。”

  “给……”怎么连从鸾都言听计从起来,不是很看不惯某人的嚣张么。

  她有些不服气,轻掀眼皮,下巴一点一点抬起。睫毛下视线有些朦胧,仅看到半明半昧的轮廓。

  红衣张扬在长白山的风中,接过从鸾递来的花郎卫衣,再捡起被某人剥了一地的使节服。上官意回过身,jīng准触及那道偷瞄的视线。见她睫毛瑟缩了下,上官意笑得有些危险。

  “送大人上路吧。”他横一眼朴安镇,向萧匡示意道。

  “啊……那个……”

  对外甥的嗫嚅,上官意显然有些不耐烦,他缓缓瞟过,看得萧匡寒毛乍起。原本为余秭归求qíng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转了个弯。

  “没什么。”他gān脆说道,决计不看余秭归一眼。

  未来舅母……你就自求多福吧……

  “半个时辰后启程。”牵起偷瞪萧匡的女郎,上官意转身便走。

  北地的风在她耳畔chuī着哨,她几乎是被半拽着拖曳入林,突然前面的脚步停住,火红的长身微地旋转,她被看进一双黑瞳里。

  他瞪,她也瞪。

  他气什么,她还记得他口口声声说不拦她,结果却暗地里给她偷偷使绊子。她还没气,他就气上了?

  四目圆瞠着,最终两人勃发的怒气止于上官意,他轻笑着将她拉近。“还在气?”

  抽过他手中的花郎服,她撇眼不答。

  “记仇的女人。”上官意掰过她的脸,“你还不是算计我。”

  “那不是算计。”就是算计,她口是心非,又心安理得道,“是你说路要一起走的。”

  她捉黠地看他,试图他眼中瞧出些憋屈,可没想那双黑瞳如点墨一般晕染开,越染越深,带着毫不遮掩的欢喜。这欢喜如三月桃花,灼灼夭夭地在这冰天雪地里绽开,看得她chūnqíng勃发,很想听从爹娘教诲将某人推倒。

  毕竟这株大桃花不懂武,只要她想,只要她想啊。她伸出láng爪,抓住他的衣襟。

  突地,一缕阳光滑过无叶的白桦,刺入她的眼中。天上流云如水,她眼中如水行云,如天雷劈中天灵盖,她顿时清明。

  妖孽啊,若不是有道门祖师爷罩着,此番她真要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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