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卿妃【完结+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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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乖乖在家,过几天娘就回来。”

  不要,不要,过几天阿归就长大了,到时候娘认不得阿归怎么办?

  “傻孩子,就算十年不见娘照样能一眼认出你。”

  真的么?

  “那当然,因为阿归是娘的乖女,娘是用心在看你啊。”

  嗯!

  当时她重重点头,却不知是离别时候,更不知会有这样一个十年之后。

  她微微掀眼,只见暗色的帷幔挡住了烛光,隐隐几个人影近在chuáng边。

  “这位姑娘……”

  明明说一眼就能认出,如今却这般生分。在这人眼里,她只是一位姑娘,一位不知名的姑娘。

  思及此,她难以抑制地轻颤。

  “秭归负着在下走了几天,已是累极。”语声轻缓,如清风一般。此时,这声音的主人正坐在chuáng缘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

  上官意,上官子愚。

  “秭归?阿归?”女声喃喃着,每一咬字都让她心跳加快,“听起来和我们家阿徽的名字可真像。”

  阿徽么?原来刚才这人叫的不是阿归啊。

  失意涌上心田,甜腥在喉头蔓延。

  “方才听公子提起姑娘姓余,不知是哪个字?”

  “这个恐怕要问她自己了。”帷幔轻掀,“你说呢,秭归。”

  烛光微暖,一双俊目静静看来,似有几分深意。手腕被扣得有些紧,让她忘了颤抖,也忘了去看旁人。

  “自然是到往之‘于’。”她嗓子有些哑。

  “于子归,于子归。”

  女子轻声回味,听得她心头微紧,不由期盼着。

  “为姑娘取名的人真是雅士。”

  她心跳一沉,眯眼看去:“雅士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姑娘的名字应是取义于此吧。”

  女子笑意浅浅,眉心一点观音痣,分明是那个人,却又和记忆中的倩影无法重叠。

  原来如此,是她心浮气躁了。

  “夫人好聪敏。”她微微一哂,“今日之事多谢夫人。”

  随之手腕轻转,脱离了他的抓握,眼波浅回,如雨后空山般清明。

  “也多谢子愚。”

  ……

  风云百里碧,晚照长留君。

  早听说江南道的长留山绵延百里,绿遍千原,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余秭归依着车窗,回望蜿蜒绵远的山路。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五日她落崖获救、巧遇故人,此番遭遇恰是应了这句话,可这种幸运她偏偏是不信的。

  “姐姐姐姐。”

  正在叫她的是阿徽,湛蓝的瞳眸,偏huáng的卷发,一看便知是胡汉混血。自她醒后,这孩子便成了她的尾巴,那般讨好的叫着,让她不禁怀疑是十一师兄附体。

  “姐姐姐姐,陪我玩儿吧。”蓝瞳一眨一眨,像能挤出水来。

  “好啊,玩什么?”她来了兴致。

  “玩‘打马儿’吧。”

  阿徽绕过正在午睡的娘亲,从箱子里取出棋盒。摆着棋子,小丫头随口问道:“姐姐玩得好么?”

  “我总输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会?听说中原姑娘打小就会玩这个呢。”阿徽说着,笑笑打量着她,见她没有接话的意思,眨眼道,“我姐姐玩得就很好。”

  “哦。”余秭归敷衍地应了声,皱眉看向棋盘,犹豫了半天方才落子,“该你了。”她抬眼看向对面。

  车马徐行,树影斑驳,小小女孩坐在明暗jiāo界处,一双蓝瞳又似清水又似深渊,让人一眼瞧不透。

  “姐姐这一步想了好久。”阿徽忽而嗔道,哪还有半点老成。

  “对不住,对不住,我尽量快点就是。哎哎,你这就下了?跳青马儿……”她拈着棋子,低头想着。

  “走官道?不行不行……跃高山?说不定会失足,啧……”

  自顾自喃喃,她知道阿徽在看她。

  “姐姐姐姐。”

  “嗯。”她随口应着,又自言自语,“下平川吧,嗯只有平川妥当。”

  “我们赌棋吧。”

  “嗯。”须臾,“什么?”她猛抬头。

  “姐姐已经答应我了哦。”小丫头气定神闲地再落一子,正中咽喉,“这盘我们赌棋,输的人就要告诉对方一个秘密。”

  “秘密?可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

  “姐姐放心,阿徽定守口如瓶。”

  “小丫头挺自信啊,好,今天我就豁出去了!”她卷起衣袖,气势十足地落下一子。

  即便气势再足,她还是输了。不仅输了,还是完败。

  “怎么会…怎么会…”她抱着脑袋,很不甘心地看着棋盘。

  “愿赌服输,姐姐的秘密是?”女娃笑眯眯,勾头靠向她。

  正了正身,她看向窗外。

  “姐姐?”

  她一脸严肃,嘴巴张了又合。

  “姐姐想赖皮?”

  长舒一口气,她像是下定决心,垂首轻道:“其实……”

  小手紧紧攫住她的衣袖,将她的身子拉近了些。

  “其实我不叫余秭归。”她好容易憋出一句话。

  蓝瞳紧紧盯着她,小丫头压抑着兴奋:“那叫什么?”

  “余……”

  “什么?”阿徽倾身靠近,耳朵几乎贴到她的唇上,这才听清。

  “余牛首。”

  不可置信一般,小丫头僵住。好一会儿,才来了一句:“咳咳,姐姐的本名还真……特别。”

  闻言,余秭归肩膀一抖一抖,痛不yù生地抱头趴下。

  “姐姐别难过,于子归不是好听很多么。”

  呜呜呜,说什么也没用,这是挥之不去的童年yīn影啊。

  “是阿徽不对,戳到了姐姐的痛处。这样,我也说个秘密,权当给姐姐的补偿。”

  “秘密?”她倏地爬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什么秘密?”

  “其实阿徽有个姐姐。”

  “你耍我。”嘴一瘪,她继续哭去。

  “真的是秘密,阿徽没骗你。”

  受伤了,自尊心严重受伤。

  “真的真的,我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怕她不信,小丫头连珠pào似的说道,“十年前我爹来中原走商,意外遇见了我娘。当时我娘受了重伤,养了好久才醒,醒过来后却失忆了。”

  “失忆?”她止住哭,哽咽道。

  “嗯,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着有一个女儿。”

  眼底泪光犹在,她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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