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溟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凤青,微微一笑:“平身吧。”
远处,响起宫中钟楼敲第一声悠远的钟声,提示着:日暮了,宫门即将在三声之后落钥。萧凤青告退,在他转身的时候,听见萧凤溟对林公公说道:“摆驾‘永华殿’。”
他不由顿了顿,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
聂无双看着落日的余晖,出神了许久。忽地身上一沉,她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许多天不见的萧凤溟已经含笑站在身后。他把一件披风披到她身上,眼中露出怜惜:“几日不见,你怎么又病了?”
聂无双连忙跪下:“臣妾……”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扶起:“不让内侍通传就是不想让你拘礼,更何况你病还没好全,这些俗礼就不要守了。”
聂无双起身,看着面前的萧凤溟,只见他面上亦是憔悴,想来这十几日他也睡不好,吃不好。聂无双看着,手慢慢摸上他的脸颊,微微一笑:“皇上也瘦了。”
他顺势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你的病是朕的错,要不是那天赶回京城,也不会病得这么重。”
他与她絮絮叨叨说一些无关的话题,两人都心不在焉,却又无法停下,两人似有一种奇异的默契,仿佛一停下就会想起在天牢中的那些呼告无门的人。
御膳摆上,萧凤溟与她一起用膳,正用到一半,忽然门口的内侍急忙进来:“皇上,太后娘娘的凤驾到了殿前。”
聂无双一听微微诧异。高太后这时候怎么会如此匆忙过来?
她心中惴惴,萧凤溟已经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聂无双连忙跟上。到了殿前,只见高太后一身十二幅的玄黑凤服,头戴沉重的九凤金冠,手拄着龙头拐杖,正由内侍扶着一步步迈上石阶。
聂无双注意到了萧凤溟眉宇间飞快地皱了皱,然后恭敬上前,亲自扶了高太后:“母后这时候怎么过来了?可用过晚膳了吗?”
高太后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搀扶,淡淡道:“已用过了。”她雪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饰郑重,萧凤溟看着她径直进殿的苍老身影,连忙紧跟进去。
等高太后在殿中主位上坐定,萧凤溟与聂无双一起跪下拜见。
萧凤溟问道:“太后此时郑重而来,一定有什么事,不妨给皇儿说说”
高太后犀利的老眼盯着萧凤溟的沉静的眼,问道:“天牢里的十几个犯事的大臣皇上想要如何处置?”
她未叫他起身,萧凤溟自然不能起身,他飞快看了一眼高太后:“按应国的律法,‘通敌’定罪后,应抄家灭九族!”
高太后冷笑起来:“那皇上可是要一个个杀尽?”
萧凤溟面不改色:“乱臣贼子,理当诛之!”
高太后哈哈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皇上知道哀家为什么拖到今天才来见你?哀家就想看看你怎么做。难道几封信就能断定那些人会出卖应国串通秦国吗?哀家不信!皇上你难道也信?如果他们通敌,那今日秦国攻打的就不会是齐国而是我们应国!”
萧凤溟在地上跪得笔直,淡淡接口:“朕也不信。但是不得不信,证据确凿,太后您是要为他们求qíng吗?”
高太后一听,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手中的拐杖重重敲打在地上,笃笃直响:“反了反了!皇上如此做,一定会伤了一gān臣子的心!”
萧凤溟站起身来,弹了弹龙袍下摆的灰尘,淡淡道:“难道他们通敌祸国,食君之禄,不做忠君之事,就不伤朕的心吗?”
高太后被他气得双手颤抖,枯瘦的手指上萧凤溟的脸,只能颤颤骂道:“你这个……这个……”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话好说,萧凤溟冷声道:“来人,太后累了,请太后回宫歇息。”
内侍摄于高太后的威严,不敢上前。萧凤溟连叫了几声,都未有人敢上前。
高太后冷冷过一笑:“皇上以为自己就能一手遮天了吗?想杀谁就杀谁?哀家还没死呢!”
萧凤溟脸色微变:“后宫不得gān政,太后难道忘记了这条祖训了吗?还是要让皇儿去太庙请来先帝的龙锏,太后才肯回宫吗?”
高太后苍老的面容一紧,失声道:“你竟然……竟然敢这样说话!你要知道是谁扶了你当上皇帝!你这个贱婢生的……”
萧凤溟不yù再说,冷声吩咐:“请太后回宫!”他说完转身拂袖进了内殿。聂无双不敢耽搁,连忙对太后施了一礼,匆匆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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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比较等不及的亲可以去看看冰的《楚宫》这也是一部宫斗文,但是跟《妖后》不一样,偏重宫斗。
第一百三十四章 罢朝
安静的内殿中,萧凤溟袖手站在窗前,看着一株粉红的玉簪花低垂在窗边。聂无双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只是陪着他沉默站着。
“太后走了吗?”萧凤溟淡淡问道。
“走了。”聂无双轻声回答。
“你也听到了吗?”萧凤溟忽然问道。累
聂无双微微一怔,不由问道:“听到了什么?”
萧凤溟淡笑:“太后刚才的责骂。”
聂无双忽然记起高太后那一声愤怒而鄙夷的怒骂,她说,‘你这个贱婢生的……”下半句一定更加难听,不是“野种”就是“杂种”。以萧凤溟现在的实力,高太后尚可以轻易在他面前喝骂如小儿,可想而知,萧凤溟从前还未亲政的时候,高太后又是如何刁难于他。
聂无双忽然心中微微有些可怜面前这总是面色淡然从容的帝王。原来九五至尊的位置对于萧凤溟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枷锁。只不过这枷锁上套上一件犹如天神光辉一样的龙袍而已。
“我的母亲曾是太后身边的一位婢女。”萧凤溟忽然开口,这一次他不自称朕。聂无双心中微微一震,这是他第一次为她敞开心房。
“一次被我父皇看中后,向高太后要来做了身份低微的尚寝女官。后来母亲有孕,这才正式成了父皇的妃子。从我记事起,母亲总是低着头,对每一个身份比她高的父皇的女人跪拜,有次我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对她们跪拜,母亲说,她说,因为她们的出身比她高太多,一辈子她都得屈居她们之下。”闷
他忽地淡淡轻笑:“朕说这些很无聊吧?”他眉眼带着笑意,但是纯黑的眸深处却有一丝深切的悲凉。
聂无双摇了摇头:“敢于把往事展示人前的,并不是无聊,而是一种积蓄力量的办法。皇上说吧,臣妾想听。”
萧凤溟看着窗外,淡淡继续往下说:“当时高太后还是先帝的皇后,生有一子,后来天不假年,早夭了。那时父皇的儿子很多,出身背景比朕好的自然不乏有很多人选。但是太后唯独选中了我,我想她是选中了我身后总是谦卑懦弱的母亲。后来,父皇在几位极有可能当太子的皇子中犹豫不决,最后是太后用尽了各种办法说服了父皇,所以朕才有可能当上太子,坐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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