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林推着自行车朝车棚的方向走,谢了了迈开腿紧跟过去,想将身上的校服脱下还给他,“谢谢……”
鹤林找到空位,放好脚刹。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似的,回头低声道:“不用还给我,你先穿着。”
谢了了一怔。
他继续:“一会还有课间cao,学生会也会检查。你穿着,免得他们再扣你的分。”
“可是……”
谢了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一句关心卡在喉咙。
——你是不是生病了?
这种时候天气炎热,酷暑难当,根本没有人会穿着长袖来上学。
而且他脸色苍白,眼眶微红,一看便是感冒不轻。
现在把外套送给她,真的没事?
谢了了还想问,那边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叫鹤林的名字。鹤林回头应了一声,低声与谢了了告别,举步朝那边走去。
谢了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停顿良久,终于还是把拉链上的手松了下来。
由于穿着不合身的外套,第二节 下课做早cao的时候,谢了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把袖子卷成两折叠上去,露出纤细的手腕。
拉链拉得高高,肩线掉在臂弯以上,身前多出来的空间能装下另一个她。
难怪站在后面的女生说她不像是在做cao,像是在放风筝。
谢了了:“……”
做完早cao,所有班级陆续回教室。
叶田田走在谢了了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问道:“了了,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大?不会是蓝少钦的吧?”
谢了了和蓝少钦的关系好,这是换班一周以后大家都知道的事qíng。
倒不是他们表现的又多亲密,而是蓝少钦对所有女生都不假辞色,唯独对谢了了言听计从。
各科课代表在他那里收不起来的作业,一旦谢了了出面,他一定乖乖地上jiāo。
就连谢了了唯一的外号“小知了”也是他传播开的。
不怪叶田田敢这样开玩笑。
谢了了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是。
叶田田又问那是谁的,谢了了什么都没说。
后来叶田田没有继续追问。
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谢了了下意识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他们班后面是鹤林的班级,几个男生拥拥挤挤地走在最后。不知说起什么有趣的事,轰然笑开。
那群人之中没有鹤林,只有两三个平时跟鹤林一起打篮球的男生。
男生们也看到了她,大概还记得鹤林喝她矿泉水的事qíng,纷纷抬头朝她挤眼睛。
笑容暧昧,你我心知肚明。
吓得谢了了立刻收回视线,快走两步上台阶,不敢再看。
回到班里,第三节 课是化学课。
化学老师准备了一场随堂测试,所有人答完卷子以后,老师让谢了了收起来,送进她的办公室。
谢了了依言照办,放好试卷,回来正好路过隔壁理科重点班。
(0)班正在上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讲一道函数大题。
已知函数f(x)的公式和定义域,求其中未知数m的取值范围。所有人都在下面听得认认真真,唯独靠窗的座位少了一人。
那是鹤林坐的位置。谢了了经常看见他下课的时候在那教别人做题。
现在座位空着,教室里也不见人影。
谢了了不免觉得奇怪,早上做cao没看见他,现在也不在教室,那他去哪里了?
谢了了怀着疑惑的心qíng回到自己的教室。
上午最后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给他们放了一部电影,名字叫《肖申克的救赎》。老师要求他们看完以后回去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观后感。因为谢了了以前和表弟一起看过,这会倒不怎么专心,而是垂着眼眸,盯着身前的抽屉出神。
鹤林借给她的外套被她脱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塞进抽屉里。
她想起他今天早晨的状况,有一丝担忧。
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感冒有没有好?
他不在教室,是因为病得太严重了吗?
……
谢了了越想,越觉得不放心。等到电影放到主人公入狱时,谢了了起身向老师打了个报告,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去一趟洗手间。
老师大方应准。她直接从班级后门去了隔壁班的窗外。
鹤林还是没有回来。
老师在台上讲课,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男生看到她,大约是好奇,时不时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一连看了四五次后,男生终于忍不住,悄悄探出头问道:“你是来找鹤哥的?”
谢了了还记得他。今天早上做完cao,就是他朝自己笑得最大声。
她不说话,男生也不觉得尴尬。嘿嘿一笑,继续自顾自道:“你来的不是时候,鹤哥这时候不在教室。”
谢了了问:“那他在哪里?”
男生努努嘴,语气轻描淡写,“医务室啊,发烧38°9,你说他能去哪呢?”
谢了了愣了愣。
她想过他身体不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都发烧这么高了,为什么还要借给自己外套?
男生大概也跟她有同样的想法,脸上的表qíng很意味深长。
谢了了顾不得跟他解释,同他道一声谢,就朝楼下的医务室跑去。
医务室在综合楼二楼,谢了了到时,门窗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谢了了敲敲门,无人应答。
她在门外等候片刻,见门没有锁,才推门而入。
里面安安静静的,正对着她的是一张诊断桌,桌上摆放各式各样的仪器和药品。
老师不在,整个医务室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
谢了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鹤林。
正在徘徊,对面浅蓝色帘子后面忽地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她脚步顿了顿,朝里面走去。
帘子后面,果真坐着一个人。
鹤林单手搭在扶椅上,支着脑袋。狭窄的空间装不下他两条大长腿,他随意地舒展在身前。另一只手背上cha着透明的针管,上方的药瓶滴了一半,仍在注进他的血管。他不知道在这里睡了多久,呼吸平稳,脸色比早上她见他时稍好一些。
谢了了松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
原本打算就这么离去,但是见医务室的空调开得有些低。担心他感冒没好就病得更厉害。正好旁边病chuáng上放着一张薄薄的毛毯,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拿下来盖在他身上。
鹤林很高,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qíng。
但是当他坐着都不比自己矮的时候,这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
谢了了压着心里的不忿给他盖好,刚要收手,看见鹤林的眼睫毛轻微颤了下。
她一愣,忘了动。
鹤林缓慢睁开眼睛,深褐色的瞳仁直直看向她。明明是刚刚睡醒,带着一点朦胧的迷茫与不明,但眼神却沉静,声音微哑,问道:
“你在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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