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年过四十,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是自己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大颜女子及笄便可商定婚事,刑部尚书硬生生把人留到十七才与伍御史家的儿子订婚,可见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结果就这么毁在了伍御史的儿子手上,怎么能不恨?!
此时伍御史落在他手上,还能有好?!
刑部尚书引经据典,愣是硬生生将伍御史的罪名定在欺上瞒下、不敬皇族之上,这罪名可大可小,完全看皇帝的意思,若是皇帝心qíng好,不过罚点俸禄,若是皇帝存心整治,便是诛/杀/九/族也是可以的,毕竟不敬皇族,是不是存心谋反才不敬皇族?
皇帝想要谁死,总能找到理由,就是她自己不找,也有无数人解她所忧。
这伍御史,自然是留不得的。
“朕初等大宝,对这些并不熟悉,刑部尚书可愿意为朕解忧?”殷清流淡淡张口,那伍御史身上的冷汗唰唰流下,只听刑部尚书近乎激动道,“臣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哪里用得着,”殷清流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她挥了挥手,淡淡道,“这件事就jiāo给刑部尚书吧。”
“臣领旨谢恩,”刑部尚书激动得心都在颤抖,行一大礼,高呼万岁。
他女儿的仇,他终于可以报了,
三年前,他曾许下重诺,如果以后能有人为他报这一仇,他愿意做那个人做锋利的一把刀,献出生命也没有什么;
但是那个人拒绝了,
而现在,这位新皇,却给了他一个报仇的希望。
刑部尚书心尖都在颤,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等了多久了?!
等的太久太久,等的五脏六腑都在痛。
伍御史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看向那刑部尚书,只一眼望过去,他整个人都在颤,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大难临头,
他高呼冤枉,却在瞬间被几个女兵拖下去,那些他所瞧不起的“抛头露面没有妇道”的女兵,力道大他十倍,一个人牢牢地捂住他的嘴,让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突然有些绝望。
刑部尚书重重吸气,他冷冷地看着那个畜/生被拖走,眉目间染上了几乎怨恨之色,别急,别急,这几年他都等下来了,还怕这一会儿吗?
新皇对他有恩,从此以后,他就是新皇的人了。
论功行赏仍在继续,但是因为伍御史的事qíng,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大多都缩着尾巴做人,并无一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文钰凉,封御史大夫,赐御史府。”
听到自己的名字,文钰凉一愣,他和殷清流的“主仆”qíng的起源不过是一碗药,他想过无数次弄死殷清流,却因为被下药而无法动作,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之中,慢慢对这个人心悦诚服;
他曾以为,待殷清流功成名就、登基为皇的一日,就是自己身死之时。
毕竟,他们之间的“qíng义”,开始实在是太过不堪。
他没有想过殷清流会赐封于他,更没有想到殷清流会把如此重要的官职赐予他!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那一个端坐在九五至尊宝座的女皇,殷清流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温和;
那一刹那,文钰凉险些流泪。
在很久之前,文家嫡女嫁与齐凌炀之时,他以为他会效忠齐凌炀一生;
在那一日之后,他以为他不会再效忠任何人;
后来,他对殷清流心悦诚服,却也知道,他们之间不过一碗毒/药之qíng,
他以为他会死,但是没有;
他以为殷清流会跟他算总账,他也做好了被凌/rǔ/折/磨的准备,而最后,赐在他手里的,是御史大夫的官职,是殷清流不动声色地点头,
“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余生,定会为殷清流效忠,唯有死亡可以泯灭他的忠诚。
“颜牧,封兵马大元帅,赐元帅府。”
颜牧站了出来,那一张分外熟悉的脸让满朝文武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熟悉的狭长幽深的眼眸,那熟悉的艳/丽眼尾,那熟悉的低沉声线,
——怎么看,都像是曾经的钦帝!
他慢慢地走了出来,不紧不慢,从容淡定,朗声道:“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跪在地上,忠诚无畏。
——如同之前领旨谢恩的每一个人。
殷流元年,殷清流登基,大赦天下,论功行赏,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自己打下天下的女皇。
殷流元年chūn,殷清流下令恢复科举,分为男xing科举与女xing科举两种形式,从此,女xing也可以参加科举,上朝为官,刹那间引起轩然大波!
北方众多学子坐地qíng愿,请新帝收回成命,满朝文武更是对此举议论纷纷,一时间朝堂上下,意见不一,更有激进者直言如若女子参加此次科举,那他们将不参加科举!
更有文臣怒喝,女子为官,朝堂可乱,大殷危矣!
第29章 女 皇
曾经有无数前人烈/士用自己淋漓的鲜/血告诉我们, 改/革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qíng,稍有不慎触动上下利益, 最终不过是满盘皆输。
但是作为亲手打下江山、大权在握的大殷第一任女皇,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争吵的臣子,眼眸中波澜不惊, 没有半分温度。
亲手打下江山的意义, 不就在于亲手改造它吗?
殷清流唇角微微上挑,深邃的双眸漠然地转向争吵激烈的臣子们, 静静地看着。
渐渐的,底下争执不休的臣子都感觉到一股冷意, 那种冷意不像是自然的冷, 反而倒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让人汗毛直立。
慢慢地,争执的臣子们开始闭上自己的嘴巴,先是一个、两个、三个, 再是五个、六个、七个……
最后所有人都闭上了自己的嘴,下意识地看向那端坐在宝座之上的女子, 她的眼眸似千年寒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众人下意识地呼吸一窒, 只见她似乎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轻笑道:“吵啊,怎么不继续吵了?”
那声音无比轻柔,却又含着无双戾气, 只听着,便让人心底发寒。
“徐太史,”殷清流缓缓念出这三个字,刚刚反对声làng中最大的中年男人身子一僵,只听年轻的女皇轻声道,“朕有话问你。”
“臣在,”徐太史从队伍中站了出来,行了一个礼,朗声道,“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甚好,”殷清流微微弯唇,漫不经心道,“朕问你,对女子参加科举、上朝为官之事,徐太史可有何高见?”
徐太史眼眸中飞速闪过一丝厌/恶,女子上朝,成何体统?祖宗千百年来留下的规矩,女子在家里掌后院都做不好,要参加科举、上朝为官?那天下还不得大乱啊!
徐太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上论远古、下谈今朝、引经据典,一条一条的罗列女子为官的危/害,更是举出古时那几个着名的亡国之君,以示女子之实质,这女子要是上朝为官,天下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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