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忍心,看着他三世轮回,尽数折戟?
就一个世界,不过区区几十载,就算给他一个圆满,又有何妨?
客厅内十分安静,施荣蔚微笑看着殷清流,康柏绘淡淡道:“后来你就带着改名了,当初那个名可是他们爷俩翻字典翻了一个月才翻出来的,你这一改,他爷俩没气疯。”
这个爷俩,自然指的是颜牧的爸爸和爷爷。
施荣蔚笑笑,道:“不是还有您呢吗?”
康柏绘嗤笑一声,又道:“初二那年,他爸还敢对他动手,没多久就赶上那位大师来了,给小牧劈了命,从此以后,颜家再也没有人敢动小牧半根手指头。”
“想必殷小姐也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你,小牧的命格摆在那里,他不想把你带回老宅,拒绝婚礼,不过是不想拖/累你,这个坏人,由我来做。”
施荣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康柏绘打断,“我年纪已经大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你是小牧的亲妈,别坏了母子关系。”
说罢,康柏绘又看向殷清流,“你是殷家的亲女,却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后来即使被殷家找回,也过得很不如意,现在他们为了保护养女和亲儿,便把你推了出来,我们颜家的媳妇我们自己护,你意下如何?”
“我们颜家虽然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徒,但是却极为护短,自家的小辈,自家疼,哪里管得了别人的闲话?”康柏绘语气平平,却极为有力。
康柏绘的意思,就是为殷清流出头对付殷家,而只要殷清流想,那么他们颜家曾经许给殷家的种种也不会做了,哪怕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不,”殷清流缓缓起身,轻轻摇头,她的眼眸中还带着笑意,唇角也有着弧度,看起来也有几分甜美,但更多的,却是认真。
“我想,那位大师跟您们是这么说的,”殷清流顿了顿,缓缓道,“令公子执念过重,魂中带煞,魄中带劫,魂魄无一安宁,这是多灾多难之命,长久以此,不是长命之兆,如二十七岁之前无法破解此命数,便……魂归天外。”
施荣蔚和康柏绘眼中的诧异越来越重,待殷清流将这几句话说完,施荣蔚和康柏绘眼中皆是惊诧之色,施荣蔚喝道:“你从何而知?!”
这位大师的批命,也不过她们颜家四位长辈知道,连颜牧都不知道,其他人只不过知道颜牧需要娶一个三月二十三日三时二十三分出生的姑娘而已,而眼前这个姑娘,又是怎么会知道这个大师的批命的?!
“自然是看出来的,”殷清流微微一笑,“我虽不算jīng通,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位大师说娶一位三月二十三日三时二十三分的姑娘可解此劫,是利用夫妻命格的原理,但夫妻之间没有感qíng,却会qiáng加因果,虽是这一世的解决办法,却未必不会“影响后世。”
“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那位大师自然没有蒙你们,只是,”殷清流缓缓笑开,“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们没有发现最近颜牧的身体,好了不少吗?”殷清流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天真稚嫩,像一个甜美的小公主,“没发现他的脸上病气少了不少吗?”
施荣蔚和康柏绘对视一眼,皆不动声色,她们自然看出颜牧身体好了不少,前几天他还在医院躺着,那种青白的脸色透出几分不祥,这让施荣蔚和康柏绘暗地里哭了无数次,而现在,虽然脸色依然苍白,嘴唇依然没有什么血色,却没有那种灰败和不祥之感。
而且,看颜牧的神qíng、动作、声音,都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好了不少。
但是,这跟眼前这个姑娘,有什么关系?
殷清流微笑地看着施荣蔚和康柏绘,曾经在某个世界做过几年的国师,虽然已经是久远的记忆,但是要拿出来唬人,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既然殷小姐有这等本事,又怎么过得如此……?”施荣蔚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殷清流却笑笑,大大方方道:“人啊,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有些执念,我没有感受到父母兄长之爱,便更加执念,总想感受一下。”
“真是难以置信,”康柏绘淡淡道,“从殷小姐的资料中,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是吗?”殷清流反问道,“那所谓我的资料,就真的是我的资料吗?我那么不起眼,大家又能拿到多少资料呢?”
“我消失的、不在的那些时间,又有谁知道我在gān什么呢?我每个白天都那么疲累,又有谁知道我晚上在做些什么呢?”殷清流忍不住轻笑,眉宇间一片熠熠生辉,“更何况,我虽不jīng通、能力又不qiáng,但总有几分自保手段的。”
殷清流说得半真半假,目光却极为平静温柔,与那些资料中所说得完全不同,康柏绘和施荣蔚对视一眼,眼眸中都有几分深思。
那位大师是真大师,也是早年因晚辈盛了颜老爷子的人qíng才为颜牧批了一次命,当时那位大师还说过,颜牧这命格不好批,是泄/露/天/机,而后他们也陆陆续续找了几个有盛名的大师,那些大师观之一二,却不肯多言,只道不能泄/露/天/机。
而面前这个姑娘,却非常顺畅地把这一次都说了出来,她的能力,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并不jīng通、能力不qiáng吗?
未必。
殷清流任她们打量,半晌,在康柏绘和施荣蔚有些松动的时候,突然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请两位夫人放心地将颜牧jiāo给我吧。”
“我虽然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们会同年同月同日死,”殷清流的唇角泛起几分柔和的弧度,“他绝对不会在我之前出事。”
那一双黑眸之中,布满星辰,熠熠生辉。
那真挚和诚意都密布在那一双眼睛之中,都不需要多少言语,一个眼神,一切便无处遁行。
“殷、清、流,”有些冷淡的男声一字一顿道,颜牧不赞同地看着殷清流,眉目间隐隐带着几分qiáng压的火气,“把你的话收回去。”
殷清流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在求婚啊。”
“要一个姑娘求婚已经很羞耻了,你还让我把求婚收回去,这是在拒绝我吗?”殷清流歪了歪头,眼眸中流露出轻轻浅浅的柔和,她含笑道,“拒绝一个女孩子的求婚,这样那个女孩子就更羞耻了。”
既然要给他一世圆满,她就不会浮于表面、随意说说,三生三世,她总要给他一次圆满的。
为了那执着的灵魂。
颜牧被堵了个正着,他素来沉默寡言,此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一双漆黑的眼睛瞪视着殷清流,嘴唇抿得极紧,满是不悦。
“我终于知道小牧为什么喜欢你了,”康柏绘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她站了起来,轻笑道,“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她冷着脸的时候威严无比,轻笑起来却如同冰山融化,刹那间chūn暖花开,十分慈爱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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