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_小麦s【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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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氏只觉得心里酸涩无比,垂首应了声是。

  “你看看七娘这爆仗脾气,将来嫁去婆家,谁能容得下?还有九娘,七岁了吧?连个名字都还没取,也没入学开蒙。怎么不叫旁人说嘴?你是腾不出那个空cao心,可耐不住有人要瞎cao心算计呢。”老夫人自责道:“也都怪我当初选错了人,阿林长得好看,却是绣花枕头一包糙,唉。”

  程氏qiáng忍着泪抬起头说:“娘,是媳妇无能。”

  吕氏站起身大大方方地对程氏道了福:“劳烦弟妹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人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程氏眼前一黑,什么叫心直口快?

  吕氏却又说:“你放心,每个月你那二十贯钱,我亲自给你送来木樨院。”

  程氏差点咬碎银牙,什么?你亲自送来木樨院?怕我气死得不够快吗?

  ※

  这档口,外间有女使禀告说:“老夫人,三位娘子,二郎带了客人来拜见老夫人了。”

  杜氏赶紧出去外间,一会儿回来笑着说:“娘,是陈表叔家的太初和咱们家二郎在宫外面遇见了,特地来拜见您呢。”

  老夫人想了想,笑起来:“是太初那孩子啊,快请进来。”又赶紧嘱咐贞娘:“贞娘,你去厢房里把小娘子们也带过来认一认表亲。”

  程氏让侍女去厢房里搬屏风,老夫人挥挥手:“不用麻烦,都是骨ròu至亲,年纪又都还小,难不成以后亲戚间见面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识?再说了,那可是太初,避什么嫌?”

  三妯娌想到陈太初的家世和模样,互相看看,呵呵,和陈家做亲戚可以,做亲家?还是免了吧,她们可想都不敢想,便纷纷点头称是。

  rǔ母和女使们将小娘子们送了回来。

  六娘孟婵携了九娘的手,径自坐到老夫人膝前的踏chuáng上。

  七娘的眼圈还红着,靠到程氏身边想说几句话,却发现母亲的脸色太过难看,嘴角翕了翕,到底没敢开口。

  老夫人拍拍六娘的手臂笑着说:“阿婵小的时候,太初倒常来玩,现在可还记得陈家表哥?”

  六娘想了想,老老实实jiāo待:“不记得了。”

  这时帘子一掀,两个少年郎先后进了屋,登时满室生辉。

  头先进来的是长房嫡子孟彦弼,排行第二。

  孟二郎刚满十四岁,身高七尺五寸,立如劲松,行如疾风,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他身穿禁中招箭班的紫色半袖宽衫,勒着招箭班特有的紫色软纱抹额,别有一股倜傥之意。

  一进门他就笑着跪到老夫人跟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人吓了一跳:“你这猴子,怎么不等垫子就磕头,仔细青了膝盖。”

  九娘早跟着六娘起身退在一旁,见他这样,都不禁笑着朝彦弼道福。

  后面的陈太初却不急不缓,闲庭信步。他跟在彦弼身后,待侍女铺了锦垫,才行了跪拜大礼,又起身和长辈姊妹们见礼。

  老夫人亲自起身将他拉到榻前,上上下下看了几回:“好孩子,才三四年不见,长得更齐整了,我家二郎不如你。彦弼,来,来,你服气不服气?”

  九娘侧眼望去,见陈太初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形貌昳丽,穿一身窄袖竹叶青直裰,束了青玉冠,乌发垂肩,静立着似幅画儿,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九娘不禁暗暗将他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比较,觉得陈太初眉眼间比起苏昉多了一份英气。苏昉比他更温润一些,还真是不相上下。

  孟彦弼听了老夫人的问话,笑着不依:“婆婆!你这胳膊肘啊,也往外弯得太快了些。二郎我可比太初要高,要壮实许多,咱们就不能chūn兰秋jú各擅胜场?”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他走到陈太初身边比了比个头,对老夫人涎着脸说:“婆婆,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我这哥哥才做得慡快啊。”

  杜氏牵着陈太初的手左看右看:“你这孩子,竟比我还高了这许多。当年又瘦又小。你这是跑去哪里了?怎么好几年也不来叔母家里玩?问你娘亲,她总是闷嘴的葫芦不吭一声,你也是,信也不来一封,叫大郎二郎这些兄弟们好生担忧。”

  陈太初弯腰一揖:“叔母安好。我被父亲扔到大名府,在军中待了三年,节前才回来的,还请别生气。”杜氏说:“三年前你才八岁,怎么就送到军中去了!”众人不免都感叹一番,可到底没人敢说一句“你爹爹真狠心。”

  九娘这才想起来,陈太初有个权倾天下的父亲:枢密副使陈青,陈太尉。

  六娘和孟彦弼素来十分亲近,就好奇地问:“太初表哥,你同二哥,可有比试过谁厉害些?我二哥可厉害了,那么多人去参选,他直接进了殿侍招箭班呢!”

  孟彦弼玉面一红,倒也泰然地承认:“我不如太初。”

  六娘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二哥认输,还认输得这么慡快。

  九娘忍不住偷笑。

  陈太初却说:“哥哥太谦虚了,我们不过踢了场蹴鞠而已,哪里比试过什么。”

  孟彦弼不以为然地挥手:“男子汉大丈夫,输就是输,这有什么。你那几下子,我一伸手就知道,拳脚刀马都不比我们教头差。我不如你。”

  陈太初看着他豪迈的样子,便问:“那下次我们比比she箭?”

  孟彦弼瞪了眼:“这可是你自找的!哥哥不是chuī牛,你让我she百步外的母蚊子,我肯定不会she到公的。”众人大笑起来。

  陈太初也含笑称是,他这一笑,如三月chūn光,亮得人眼晃心跳。就连九娘都禁不住叹气,陈氏一门真绝色,传言诚不我欺也。不由得好奇孟老太爷怎么舍得苛待原配陈氏,独宠阮姨奶奶呢。

  四娘从他们一进门,就一直偷偷打量着陈太初,见他这一笑,如彩云出岫,只觉得心跳不已,一股说不出的热气上涌翻腾,手心微微出汗,赶紧捏了帕子垂首不敢再看。

  陈太初转头对老夫人说:“今天一早我在宫里蹴鞠,赶上太后老人家让秦供奉官来给伯父赐新火,赶紧跟了过来,才在御街上和二表哥遇上了。现在秦供奉官只怕还在广知堂等着拜见婆婆呢。”

  孟彦弼拍了拍脑袋:“啊呦!看我糊涂的,说着说着竟忘了这事。爹爹是让我和太初来请婆婆去广知堂的。”他赶紧抱住老夫人的胳膊:“婆婆,你可别说我忘了啊,不然今天十板子少不了。”

  众人都大笑起来。老夫人戳着他的额头骂:“你爹爹娘亲都是那么板正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个泼皮无赖货!”

  梅姑上前对程氏附耳说了几句话。程氏看看漏刻,已经快午时了,便打起jīng神说:“不如二郎你们先陪着老夫人去广知堂。我们娘儿几个收拾收拾,到明镜堂等你们一起用饭。”

  老夫人问:“白矾楼的席面送来了没有?”

  程氏回道:“都归置好了,他家四司六局的卯时就来了,年年都安排的,娘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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