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下身去,向她请安。
她冷冷地看着我,没有叫我起身,而是拂袖而去。
我一直屈膝跪着。
但是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真是羡慕你呀。”
原来她只知道十二皇子大多时候到我房里,却不知道我也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那时我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好想笑。
然后我笑了,终于笑出来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26章:斗太后
(奴兮)
我半倚着矮几,看下面的舞姬们翩翩起舞。
这时绿chuī走进来说:“小姐,安婕妤在外面求见呢。”
我只是看着舞蹈,挥了挥手,说:“不见。”
可是过了一会儿绿chuī又进来说:“小姐,安婕妤带着小皇子跪在外面等着呢……”
我冷笑了一声,“她若真是疼惜儿子,当初又何必说出那些话来?她若想跪就让她跪着吧。”
绿chuī领命而去,善善却总是心肠软,柔声劝道:“安婕妤平日里待小小姐是不错的,那日也不过一时失口说了错话,她现在知错了,小小姐不若就饶了她一次……”
我转过身去,对善善说:“善,你真的简单以为她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你可知道她所谓无意的一句话需要我花多少时间和气力去开解皇上心中的结吗?就冲这一句话,我就不能饶过她!可是我没有杀了她,我留了她一条命让她跪在了我的殿外,那么,这就是我对她最大的恩典了。”
善善一愣,继而跪下说:“奴婢多嘴僭越了。”
我起身,看着善善,说:“可是善,我永远不希望你拿刚才那样疏远的语气和我说话……即便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要拿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十二皇子大婚一个月后,被封为端豫王,并拥有了自己的一块儿封地,是离京城较近的中州。
对此殊贤妃十分感激,以为是我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可实际上便是十二皇子的半句好话我也是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的。
十二皇子过来辞行时,我看见了云奴,她黯然了好多。
为什么……十二皇子待你不好么。
我送了些东西给她,但是出乎意料地她却婉拒了。
我想了想没有再坚持,只是觉得那时她眼神中的倔qiáng最像自己。
端豫王走了,突然觉得心里落了空,有些惘然若失。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善善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呈上来一个用白净帕子包裹着的物件。
我犹豫地接过去,心中隐约感到了什么,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展开白帕,映入眼帘的是那尊唐朝仕女的瓷俑,即是熟悉而又陌生。
它已经被修补得很jīng细了,但是无论怎样,却再也掩饰不了以前破损过的痕迹。
我小心地摩挲着它,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抽出抽屉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到了以前的位置。
十一月时,皇上行幸南郊行宫,就只带着我一个妃子浩浩dàngdàng地出发了。
善善自我幼时便一直服侍我,又是我最信任的侍女,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婷仪做事gān净利落,手脚麻利,于是我也叫她随着我出行;如意负责为我照管衣物首饰;而太监本来我想叫吉祥跟着去,他的力气大些,可以做些繁重的杂活,但是镜明却自愿请行说:“小姐带上奴才去吧,万一遇到意外奴才也能在小姐身边出个主意。”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叫镜明代替吉祥去了。
我们在清晨出发,我jiāo待绿chuī说我走后雎鸠宫的大小事宜由她统管负责,并细细叮嘱她万一遇到事qíng可以向皎充媛和茗婕妤寻主意,玉昭容的身体最近变差要经常去探望等。
绿chuī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都记下了。
我要走时她又突然跪在我脚下,很恭敬仔细地为我展平裙裾上的一点褶皱。
“小姐要保重身体啊,奴才们都惦念着您呢。”
我心中有所感动,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向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走玩玩花了五天时间到达行宫,这儿的气候比京都暖和,有山有泉,又不用与后宫妃嫔虚与委蛇,每日只是和皇上游山玩水,谈诗论画,倒也悠闲自在。
可是就在到达行宫第三天我与皇上欣赏当地杂技时,婷仪却忽然在一旁向我使着眼色。
我心下略略一惊,于是借着更衣的借口退了出来。
婷仪一脸的着急,说:“小姐,宫中密使快马加鞭地赶过来说要见小姐,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知道雎鸠宫特意遣了密使过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脸上还是维持着镇定,喝道:“慌张什么!你去叫密使过来见我,问问清楚。”
婷仪一愣,却安定下来,转身去叫那密使。
密使进来就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娘娘,雎鸠宫出大事了!太后她……”
我回去时依然不动声色坐在皇上身旁观看杂耍。
一曲终了,我鼓了鼓掌,说:“跳得好,赏。”
但是皇上依然察觉到了什么,问我:“爱妃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
我趁机咳了咳,嘴上却说:“没什么。”
皇上一脸的关切,“看你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于是挥手遣散了下面的艺人。
我向皇上躬了躬身,歉意着说:“那么臣妾就早些告退了。”
我回到房间,善善婷仪她们急切地迎了上来,问:“小姐可向皇上请示回宫了?”
回宫……这样煞风景的话怎么可以从我的口中说出来。
那么,就让该说这话的人说出来吧。
我脱下外衣,躺在榻上,盖好被子,吩咐说:“本宫身子不适,去请苗太医过来。”
不一会儿,苗太医被领了进来。
我咳了几下,隔着幕帐伸出手去,声音虚弱的说:“本宫突然感觉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苗太医诚惶诚恐地过去把脉,不一会儿他皱起眉来。
他这次把脉的时间尤其的长。
他终于放下了手,脸上为难的说:“依脉象看,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啊……”
我听了轻轻冷哼了一声,说:“苗太医是皇上平日的贴身太医,这次出行皇上把你带在身边,足可见皇上对你的信任。都说你医道高明,可是本宫明明身子不适,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非你只是个挂着好听名号的庸医?连本宫这样的小病你都诊不出来,你还怎么为皇上的龙体诊断?你若今天诊不出来,本宫就要上奏皇上,告你一个欺君之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苗太医听到“欺君之罪”一下子慌了神,跪倒在地,渐渐流出汗来,连连磕头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娘娘赎罪啊!”
我盯着他半晌,语气放柔许多,接着说:“本宫也不是毒狠之人,非要将你置之死地。那好,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将病状再仔细和你说一次,你可要好好听、好好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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